,可這個詞太矯情,過日子不是誰感激誰這麼回事,而是,我們倆都知道對方好在哪。”姚根江想了想,似乎想到什麼好事,臉上的表情變得柔和,“我老婆別看外邊機靈,裡頭笨著呢,除了我,大概沒什麼男人能容得下這麼笨的。你見過燒個菜把糖當鹽的麼?”

“沒見過。”穆昱宇誠實地搖頭。

“她就這麼幹,還不只一次,迷糊得出了門都找不著北。”姚根江輕微地笑了,隨即收斂表情,瞥了他一眼,冷冷地說,“你今兒個很奇怪,到底怎麼了?”

穆昱宇吐出一口長氣,然後簡潔明瞭地說:“我想成家了。”

姚根江用堪稱驚奇的目光盯了他好半天,才回過神來,不確定地問:“你,說的是我那種成家?”

“嗯。”穆昱宇從鼻子裡哼了一聲,“難道我還閒著沒事想給自己再找個葉芷瀾?”

“難說。”姚根江不客氣地說。

穆昱宇瞥了他一眼,說:“我跟你說真的。”

“那敢情好。”姚根江點點頭,又皺眉:“可我還是沒搞懂,這跟你揣著毒品有什麼關係?”

“我想成家,可我讓我那個物件給問住了。”穆昱宇說,“她問我,到底想明白了,跟她過日子是什麼意思沒。”

姚根江沉默了,隨後肯定地說:“這女的問得好。”

“我覺著我似乎明白,可又有些不太確定。”穆昱宇苦笑了一下,“這輩子,大概我也就只有攤上跟她的事才這麼瞻前顧後了。”

“你該。”姚根江淡淡地下了結論,“這麼說,你想進入那個幻覺,之前的幻覺,其實也是跟你那個物件有關?”

穆昱宇點了點頭。

姚根江端詳了一會他的臉龐,然後拍拍他的肩膀,說:“那我不攔著了,你能走到這一步不容易,我瞭解你,真不容易。”

“謝了。”穆昱宇衝他笑了笑。

入了夜,穆昱宇平躺在自己的雕花架子床上。他等著做夢,等著進入那個奇怪的幻境中,這是他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主動追求那個時空,躺下了他才知道,原來一切根本沒有時過境遷,那個空間,造成它如此真實的原因固然是因為致幻劑的功效,可讓它產生,卻未必只是因為致幻劑。在這一刻,穆昱宇甚至覺得,也許那個平行空間一直都存在他不知道的地方,致幻劑只是偶然開啟它的鑰匙,推開門,一個他在理性狀態下無法想象的世界栩栩如生地呈現在他面前。

那裡,是他不敢想的美好,無法確定的情感,他因傲慢和自以為是而岔開的幸福,他不孤獨的可能。

那是他一再錯過的倪春燕。那個十六歲,在他身後大聲說我喜歡你的女孩,那個三十歲,卻能對他說,我是傻,可我不賤的女人。

他一直都是懂得這個女人的,他知道她有多不容易,可他也一直只願意看到他想看的部分,他沒注意到,其實在痴情和近乎愚昧的守候背後,其實那個女人也並不是必須要他不可。

她對他有毋庸置疑的感情,這種感情,經過少年時代的浮誇和虛榮,經過整個青年時代的激盪和孤獨,這是一種已經不在付出與回報範疇內的感情,它大概成為那個女人自給自足的情愫。

他完全不能用,你愛我,所以你要跟我走這種簡單邏輯來驅使她。

他一直以來,憑藉的就是這個女人愛他,所以他少年時可以惡毒侮辱和攻擊她,他可以十幾年只顧滿足自己的野心而將這個女人拋諸腦後,他在重逢後從來不需要為這個女人真正付出什麼,他連告白,都免不了屈尊降貴。

可是,在這個時候,他才算想明白,原來倪春燕愛他並不能成為一個多重要的籌碼,她只是愛他,如此而已。

她的愛,甚至跟他回應與否無關,那是她一個人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