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遜時一怔:“怎麼了?”

舒檀有些懊惱地摸了把臉,小聲道:“別提了,今兒我可是被將軍給喚醒的,不知怎的,昨個夜裡竟是睡得如此死沉,難不成是那青梅酒喝多了?”

早上號角響過,營地裡竟是一片寂靜。舒檀被人搖醒,睜開眼便看到屠兮臉色凝重地望著他,嚇得差點沒從榻上摔下來。他都如此,更別說營中的其他小兵了,昨晚恐怕是連個值夜的人都沒了。

想及此事,舒檀更不得甩自己兩巴掌,真是,喝酒誤事啊!

陸遜時盯著舒檀,眼裡有說不明道不清的情緒。他努力扯扯嘴唇,笑得很僵硬:“定是你喝多了才睡著,我可是警醒著呢。”

舒檀點點頭,聽他這樣說了,似乎鬆了口氣。兩人換過位置,陸遜時正勒轉馬頭準備去探個究竟,卻聞後方一遍嘈雜。兩人互看一看都從對方眼中看見了訝異,想不到真的有人敢在這種時候鬧事。

陸遜時凝眸看過,果見隊伍中正有一人一馬朝穿過雪幕,飛速地朝前頭衝撞而來。先前離得遠沒注意,待此人越來越近了才發現他不但矇頭疾跑,還不時揮動著手上的馬鞭,抽在其他將士的馬匹上。那些馬吃痛嘶鳴,沒了方向地亂撞,隊伍中頓時一片混亂。

“誰敢在那撒野!”陸遜時一聲怒喝,一道鞭子就甩了過去,下手又重又狠。那人哪裡是他的對手,瞬間就被掀翻在地。

舒檀這才看清來人是誰,氣得破口大罵:“王虎!你這王八蛋,給我滾回去!”

那人在地上滾了幾圈毫髮無損地站了起來,他拍掉身上粘上的雪,斜眼看著舒檀怪笑:

“我說人怎麼不見了,原來是跑到前頭開和陸參將咬耳朵了。”

“你他媽閉嘴!”舒檀臉色鐵青:“王虎,我看你是不想活了!剛剛在後頭挑事不夠,這會兒是要鬧到將軍面前去不成!”

“沒錯,老子就要找將軍!都讓開!”王虎毫無怯意。

“不行。”陸遜時攔在他身前。

王虎被他抽了一鞭正惱怒,見著他阻攔更是發難:“你能見我就不能見,憑什麼?”

“你不配。”陸遜時看著他頗為嫌棄,那一張猙獰醜陋的臉可別汙了將軍的眼睛。

“我不配?”王虎露出一口白森森的牙:“是啊陸參將,我是粗人當然不配,將軍眉眼生的這樣好,陸參將也是一表人才,被將軍相中收入帳中也不奇怪啊。”

“放屁!”陸遜時勃然大怒。

“怎麼!惱羞成怒了?陸遜時你他媽本來就是一個替將軍打下手的,你以為當上參將是你本事?呸,還不是爬上了將軍的床!”

經剛才這麼一折騰,隊伍早就停了,幾百個人就這樣瞪著眼睛看著他們,說什麼話做什麼動作都知道的一清二楚。王虎偏又說的句句響亮,字字清晰,一石激起千層浪,隊伍裡哄地一聲就議論開了。

陸遜時一雙手死死握著鞭子,青筋暴起,眼底充血,恨不能衝上去對王虎剝皮抽筋。

“遜時,冷靜。”舒檀按住他,咬牙切齒地道。

陸遜時點點頭,深吸一口氣:“你侮辱我不要緊,可別壞了將軍的名聲!”

“將軍?他算哪門子將軍!弟兄們跟著他上刀山下火海沒說一個不字,可他呢?這幾日給兄弟吃的都是什麼?若是糧草不夠,該是一視同仁才是!憑什麼你陸遜時舒檀能日日吃上米飯,而我們就只能喝些黑乎乎的米糠!”

“是啊,將軍為何這麼偏心!”

“我等的命就不值錢了嗎?餓死也不要緊嗎?”

後頭竟是有不少人出言附和。

王虎心裡笑得歡快。瞧他二人沉默不語,真不知一向機警的屠兮是不是腦子被驢踢了,竟是給了他這樣好一個鬧事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