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少年,他隱姓埋名,重走仕途,那樣丰神俊秀的人,早就是各方矚目,不想竟是那般驚才絕豔,文武雙全,一雙手既能執筆,又能殺伐,以一篇經世論道之文硬生生壓了被舉薦的世家子弟一頭,成了陛下欽點的狀元,他早就成了京城裡人口相傳的一個傳奇。

一切似乎又回到了莫家最盛興的時候,來來往往想要結交他的人,一直能從街頭排到巷尾。

然而再多的讚許追捧也從來入不了他的眼,莫冉折似乎越來越涼薄,冷淡到幾乎沒有了人間煙火的氣息。他彷彿是一抹極淡的雲,旖旎又寒涼。

他永遠記得那些骯髒不堪的陰謀,被蒙冤的父親,沒落的家族,慘死的花容,還有被無辜牽連的那兩個孩子。

這麼多年,他已經全部都準備好了。只等把他們找回來,一切便各歸各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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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莫冉折得到君年與花荼兮的確切訊息時,他已經是大昭的國相了。跟朝堂告了個假,他便馬不停蹄地找了過去。

近半年的路程,他終於在一家破破爛爛地私塾門口,看見了穿得跟個小叫花子一樣的花荼兮。她蹲在火堆旁,臉上黑一道白一道的,手裡揮舞著一把鋥亮的小刀,正在氣定神閒地殺一隻兔子。

太多年不見,記憶裡的那個雪糰子長開了,圓乎乎的肉臉瘦成了尖尖小小的一張,襯得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睛大得令人心疼。可笑起來卻和當年一樣,像是盛了兩灣澄澈的水,靈氣逼人。

那樣漂亮的眉眼,莫冉折一眼就把她認了出來。

花荼兮專心致志地在處理手上的東西,根本沒有察覺到旁邊多了一個人。鋥亮的小刀拿在她手上翻飛,就跟玩具一樣。她把處理好的兔肉拿到火架上烤,莫冉折聽到她對圍在周圍的孩子說:“想吃嗎?你們拿什麼來換?”

—“給你們?怎麼可能白給你們,想要吃,就要拿值錢的東西來換。”

—“怎麼,要打架嗎?我是隨便咯,可你們又打不過我,還是省省力氣咯。”

—“我跟你們說,你們口袋裡那些個小錢哪裡買得到肉吃,還不如跟我換,真的。”

那副老神在在不肯吃虧的小模樣,就像是在宣告自己已經混了很久。

莫冉折目光柔軟了下來,她似乎比他想象中要過得好很多。他沒有驚動她,隱在黑暗裡,目光卻一眼不差地鎖在那個幼小的身影上。當年離開花荼兮的時候,她才一歲,又哪裡會記得自己。

莫冉折不想嚇到她。

小姑娘把烤好的兔肉分給大家,然後把換來的銅錢細細收在懷裡,轉身就往私塾裡跑去。

莫冉折不動聲色地跟上去。往空空蕩蕩的屋子裡走了沒幾步,就看見了那個趴在稻草堆上看書的少年。跟花荼兮一樣,他長高了很多,也瘦了不少,穿在身上的衣服都短了一截,不合身得很。明明很困了,卻依舊死撐著在看一本十分破舊的書。

他聽到蹬蹬蹬的腳步聲,頭也不抬地罵:“花荼兮,我警告你,那要是再拿著騙來的錢去堵坊裡堵錢,我就打斷你的腿!”

賭坊?莫冉折狠狠一皺眉,幾乎以為自己聽錯了。在細細一瞧君年那張臉,眼窩深陷,慘白的一絲血色都沒有,明顯是身體抱恙已久。

花荼兮似乎早就習慣了他的威脅,不以為意地扯出個笑臉,湊過去笑嘻嘻道:“哥你等著,再過不久就湊夠回京城的路費了,我們就可以回家了。”

說著她把一個沉甸甸的小錢袋獻寶似地塞到君年手裡。

君年卻沒有接,他慢慢坐起身,看著花荼兮的眼睛一字一句道:“阿荼,你不需要這樣,錢的事情哥會想辦法。”

花荼兮彎起眉眼:“哥,你說什麼呢,這都是我應該做的,這些小事我能解決的。”

說罷她拿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