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慢慢走上去,裴司琛讓了讓位置,於是樓道狹窄的視窗外,雲間洩漏出來的一點餘光又將人的眼睛照亮。

光影以一種荒誕陸離的方式在空中濃縮。

南嘉恩有些著急地在褲兜翻找著鑰匙。他兩手都拿著東西,以往很容易拿出來的鑰匙今天卻怎麼也找不到,並且他右邊還有一道不可忽視、炙熱的視線,這加劇了他的心慌意亂。

鑰匙被摸出來的一瞬突然掉落在地上。南嘉恩也被嚇了一跳。

他彎下腰正想撿起來的時候,一雙手先一步覆了上去。那人手背青筋明顯,隱忍著所有的情緒,不動聲色地替他撿了起來。

兩人一同蹲下的時候頭離得很近,這次就不再是報紙上看到的了,而是近在咫尺。額頭、眉眼、鼻樑、嘴唇,都被細碎光影照顧到了。

裴司琛身上的味道又變了,很陌生,不再是熟悉的感覺,卻還是很好聞。

“怎麼這麼不小心?”裴司琛很平靜地開啟了這道原本會破門而入的門。

人一下子從闊大的地方走到此處,會有一種突兀的擁擠感,逼促、低矮、乏味。

房間不算很大,但收拾得乾乾淨淨,看不出有什麼會離開的想法,大概是想要長久居住在此地,屋子各個角落被佈置地很用心。

譬如陽臺擺了一面的綠植,在五月中旬裡,被照料得很好,花草迎著風和光在抬升。電視機還有專屬的簾布,門背上還掛置著他的揹包,廚房裡的冰箱上貼著很多顏色各異的小玩意兒。

不再是昏暗籠罩,而是彩色、亮麗,似乎是住在這裡很幸福、快樂。

房間的主人總是不長記性,就這麼讓人進來了,似乎覺得裴司琛不會做什麼事情,只是進來看看。他隨著裴司琛的目光也觀察著房間有什麼不妥的地方,如驚弓之鳥般等待裴司琛的審視。

裴司琛伸出右手撫了撫桌上的一對杯子,那還是南嘉恩在超市打折買到的,他微微抬眸問:“恩恩,你很喜歡這裡?”

南嘉恩還站在門邊,兩手拿著東西。聽到這裡,他終於有了點勇氣看向裴司琛的眼睛。

“因為很喜歡這裡,所以迫不及待地想要離開,是不是這樣?”裴司琛慢慢走向他。

他撫上南嘉恩的腰線,目光專注認真。

衣角被慢慢抬了上去,這具貧瘠的身體正在發出細細的顫抖,裴司琛想起來,就跟膽小的家貓一樣,很害怕的時候也不會出聲,緊閉著嘴,窩在一角一動不動。

“恩恩,你是不是以為我不會難過,你走得那麼爽快,完全不給我緩衝的機會……”

“如果我沒有辦法找到你呢,那是不是就再也看不到你了。但目前看來,你過得很幸福。”

幸福二字落聲很重。

身下人似乎是心虛,對他的所作所為完全沒有反抗,最多隻是緊緊抓住他的手腕,然後又被立馬壓了回去。

“對…對不起,我不應該…”南嘉恩慌忙地說著抱歉,到底是他先離開,認為是自己不對。

但是裴司琛摸著他的下唇,糾正說:“不對,你不需要抱歉。你又沒做錯什麼,最多是讓我不太好找。先前是我做的不對……”

裴司琛俯在他耳邊,聲音壓得很低。

“我就不應該放任你離開,之前對你太溫和了…應該把你的手和腳鎖在一起,最好是眼睛、耳朵都蒙上,讓你看不到這裡所有的一切。”

南嘉恩身上的衣服用料不是很好,觸控上去都是粗糙的質地,這個天氣他只穿著一件白t恤和黑色牛仔褲,上衣如今已經被拉到了脖子上,褲子還半掉不掉地掛在膝蓋上,最後又堆積在腳腕上。

他身上的味道一如既往地很好聞,有驅蚊的花露水的味道,還有他的沐浴露清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