限黨爭,簡直就是副活生生的人類本性圖譜,醜態百出。

再加上動不動就砍大臣頭、脫了褲子打屁股、和上級說話要跪著、大興蚊子魚,直接就把華夏精英階層的骨頭給打斷了,開了許多極端惡劣的先例。

從此以後,在政見不同就是死的高危環境下,講真話的人越來越少,整天琢磨上面愛聽什麼的人越來越多。朝臣們是能不幹事就不幹,因為幹實事容易出錯,一出錯就會被別人借題發揮彈劾,很被動。

還有用科考來約束知識分子思想,在這種規則下想出人頭地就要從小無時無刻背誦規定內容,不許問為什麼,誰質疑誰就是大逆不道。

沒了思想,還不能講真話做實事,這樣的朝代會進步才怪。也就是趕上了好時候,蒙古人忙於內鬥沒功夫南下,其它幾個遊牧民族要不太遠要不太弱,否則不用等滿人南下早就該沒了。

豎著和歷史各時期比,明朝沒有唐朝相容的氣度、沒有宋朝發達的商業、也沒有春秋時期百花齊放的文化。別說科技發展,連詩詞歌賦都在走下坡路。和唐宋八大家比起來,明朝的文化泛善可陳。

橫著和世界比,歐洲用文藝復興解放了思想,正從黑暗中世紀走出來,開始了大航海時代,堅船利炮已經到了家門口。

達芬奇正在琢磨變速箱、伽利略正舉著他發明的望遠鏡觀察太陽系、哥白尼認為地球不是宇宙中心、布魯諾為了堅持真理不懼生死……

這些觀點洪濤大部分認同,唯獨覺得明朝的皇帝不見得全是變態。在紫禁城裡生活了十多年、親眼看了十多年、好一番用心耳濡目染和親身體驗過後,對有些事情就有了自己的見解。

為什麼這麼講呢,因為看到了活生生的例子,也就是自己的便宜老爹、二十年不上朝的萬曆皇帝朱翊鈞。他不是懶,也不是昏庸,而是無奈。

從表面上看萬曆皇帝是少年天子,五歲冊封太子、十歲登基,恰好碰上能臣張居正,還有不怎麼飛揚跋扈的內官馮保輔佐,直到二十歲都是一帆風順且成績卓著的。

在這十年多的時間裡,明朝不光國庫充盈、政局平穩,連對外戰爭也不吃虧。派兵平定了蒙古人哱拜叛變,幫助朝鮮徹底把豐臣秀吉的入侵給打了回去,就在去年還打敗了苗寨土司作亂。

可是吧,表面的輝煌完全掩蓋不住萬曆皇帝內心的煩躁。從十歲登基以來,與其說是和張居正治理國家,不如說是李太后和張居正一內一外操控著國家走向,少年皇帝連同馮保全是配角。

歷代皇帝但凡腦子裡沒水也明白一個道理,必須抓權!如果讓臣子權力過強早晚會出大問題,而張居正就是這個問題的關鍵。

待李太后年歲已高不再過問朝政時,完全親政的萬曆皇帝突然發現自己和首輔的位置顛倒了。想幹點啥都要張居正點頭,還得時時刻刻幫忙擦屁股,應付滿朝文武的不滿情緒。

如果張居正不死,萬曆皇帝可能還會繼續忍耐下去。畢竟從小就被架空,早就習慣了老師的霸道,想反抗也沒有足夠的勇氣和能力。

可是等張居正一死,權力出現了巨大的真空,萬曆皇帝就如畢了業的學生一般,撒了歡的開始著手抓權了。對張居正和馮保的清算,就是在宣告大權重新迴歸皇帝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