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椅子上的姿勢,就像她自己在直升機上說過的一樣,葉媽媽會這樣,或多或少,是與她有干係的,如果不是因為她的事情,引起葉媽媽的情緒波動……她越想越慘然,幾乎要認為自己便是殺死葉阿姨的罪魁禍首了,深夜的醫院,越來越靜,也越來越冷,她將外套緊了緊,正在自責時,一件溫暖的披肩已經搭在了她的肩膀上,麥影西抬起頭,卻見到端著一杯熱巧克力的雷皓天,靜靜地站在她面前。

“抱歉,我臨時要處理一些事情,來晚了。”他蹲在她面前,壓低聲音,向她繾繾地道著歉,說著,又把熱巧克力遞到她的手邊,“趁熱喝吧,天氣很涼,如果你也病倒了,你讓葉楓怎麼辦?”

麥影西的淚差點湧了出來,她眼巴巴地望著雷皓天,冰冷的手指握著滾熱的巧克力,好像慢慢有了力氣一般。

“乖,喝一點。”他像哄孩子一樣哄著她,大手同時抱住她的手,將巧克力送到了她的嘴邊勸著喝了一口,香甜濃烈,直沁心底。

“皓天。”她有點哽咽,剛剛叫了一聲他的名字,淚就湧了出來。

雷皓天轉而坐到了長椅的另一邊,手攬過她的肩膀,讓她輕輕地靠著自己,又將羊絨的大披風拉上一點,嚴嚴實實地裹著她,“沒事的,睡一會吧,等葉楓出來後,我們好好談談。”

“葉楓會怪我嗎?葉阿姨……”麥影西已經徹底地泣不成聲,好像從剛剛開始,淚水只是被冰封住,而現在,他來了,於是它又重新消融,潰出眼底。

“沒有人會怪你。”他截斷她的話,聲音越發地柔,“噓,什麼都不要想,睡吧。”

麥影西於是不再說話,他身上的氣息一陣一陣襲來,乾淨,優雅而安穩,靠著他,便好像靠著一座永遠不會崩塌的山。

雷皓天就這樣一直陪著她,在醫院的長椅上,她依偎著他,他的手環著她的腰,披風很溫暖,蓋著她的身體,他的膝蓋,長廊寂靜,那杯沒有喝完的熱巧克力,慢慢地變涼,終於冷卻,麥影西也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可是,睡得很不安慰,連綿不停的噩夢,那些關於死亡與失去的噩夢,好像一扇門開啟,醫生退出了一個蒙著白布的人,她走過去,將白布掀開,那個人卻不是葉阿姨,而是一個男人,一個英俊的男人,那是許久未想起的雷代,然後,雷代的面容變得越來越年輕,也更加英俊絕倫——他變成了雷皓天,那個死去的人,竟變成了雷皓天的模樣,蒼白,冰冷,沒有生氣……

她猛地驚醒,這才發現,自己早已經嚇出了一身冷汗。

而原本坐在她身側的雷皓天,已經不見了。

披肩落在了地上。

雷皓天摟著麥影西,知道她睡熟後,他才將她慢慢地平放在長椅上,然後,見披肩小心地蓋在她的身上。

他走到重症房,敲了敲門。“葉楓,開門。”

病房裡沒有動靜,好像裡面一個人都沒有。

雷皓天皺了皺眉,手放在把手上,使勁地推了推,這才發現,門竟然沒有上鎖。

房門滑開。

裡面沒有亮燈,黑乎乎的一片,與走廊的明亮行程極鮮明的對比。

葉楓坐在床沿邊,病人則躺在床上,屋裡很安靜,安靜到了極致,便恍惚了生死。

好像這已然是個死者的世界。

“她很辛苦。”在雷皓天踏進來的那一刻,葉楓頭也不回地說道:“可是,她卻仍然硬撐著,就是不肯走。你知道她是為了什麼嗎?”

雷皓天不動聲色地望著自己同父異母的弟弟,以及那個被父親豢養在外的女人。

“她在等雷代吧。”葉楓終於轉過頭來看著他,“雷代在哪?”

“他死了。”雷皓天漠然道。

“騙人,他這樣的人,怎麼可能會隨隨便便就被打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