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文迎很確定地搖頭,“這個下官已經詳細盤查過,關押他這等重犯,都是另外安排牢房,要有人入內探視,非持有下官的手印才可。”

聞言,遺玉又懷疑起自己的推測,難道這戴良真是自殺,不是被誰給害的?

“這樣,鄧大人現在就帶我去停屍的地方看一看。”

鄧文迎眼睛登時一亮,他可是不止一次從夫人那裡聽說過這位魏王妃的事蹟,去年四月長安城大書樓一樁二十八人喪命奇案,就連刑部都束手無策,卻破在這位王妃的手裡。

他會這麼早跑過來拜見,就是覺得戴良死有旁因,想來聽一聽她的高見。

“主子,”平卉急躁地打斷了遺玉的話,滿臉寫著不贊同,“您眼下身子沉,怎能到那種不乾淨的地方去。”

遺玉猶豫了一下,摸摸肚子,平卉怕她犯起糊塗,顧不得許多,直接將盧氏搬了出來:

“您要是這樣,奴婢可去找老夫人了,左右您有個什麼差池,奴婢們都不要活了。”

“好好,那就不去了,”遺玉沒轍,笑笑還是放棄了一探究竟的衝動,畢竟眼下沒什麼能比得過肚子裡這個孩子重要,她雖不信邪,但懷著孕卻同死人打交道,確實不吉利。

鄧文迎被平卉偷偷地瞪了一眼,一邊暗道這魏王府的丫鬟都別處的厲害,一邊借用咳嗽掩飾臉上的失望:

“咳,王妃放心,雖然戴良已死,不過其他幾人已經認罪,等下官收齊了證供,不出兩日,這件案子便能了結,給那些有罪之人應有的懲處,好慰藉那些無辜死去的災民在天之靈。”

“逝者已逝,當務之急是將活著的安頓好。”

見到壞人報應,遺玉並沒有覺得開心,相反心中有些落寞,那些死去的流民,不過是平民百姓,而殘害他們的元兇,則都是士族門第,按照律法,就是懲處再重,也不可能為死者償命。

不過往好了想,有了這次教訓,那些無依無靠的流民,總算可以重新開始生活,不必再過著躲躲藏藏的日子。

想到這裡,遺玉重新振作起來,又同鄧文迎商量起如何安頓那些曾被扣押和奴役的災民。

安陽城這邊是一波平息,然而一封公文從縣衙發出,快馬加鞭傳到了京城裡,呈遞到天子手上,當日便在早朝時又起了波瀾。

災民年年都有,今年北方連遭大旱,南邊又遇澇災,朝廷不是沒有開倉賑民,但這糧食從關中運到南北,途徑幾道關卡,早不知被各地權勢私吞,消減到了幾成去。

供糧不足,這便造成大量忍飢挨餓的災民背井離鄉求生,各地流民一時大增。

安陽城中買賣災民一案被揭發,在京中可謂是一石掀起千層浪。

不管是強行奴役災民,濫殺無辜,從中牟利,還是利用流民私造兵械,哪一條都足以讓龍顏震怒。

皇上一發脾氣,十幾道令牌發下去,查

查他派出去賑災的糧食和布匹都送到誰的腰包裡,查從京中押韻出去賑災的銀兩都被哪個膽大妄為地剋扣了去,查查在安陽城之外的地界,還有幾個那樣包藏禍心的混賬東西

於是第二天早上,幾位欽差便被派到遠地,連同著數道諭旨一起。

二月底,案子了結過後,在城中富貴門第的配合下,遺玉十分順利地將一多半災民都安置在了城南連夜搭建的一批茅舍當中。

孫雷很是明確地向這些逃出生天的災民轉達了遺玉的意思——自己動手,豐衣足食。

許是因為飽嘗了飢餓和寒冷,冷言冷眼,好不容易能有一處安歇之地,被暫時收容的災民們並沒有一個提出異議。

吃了一頓飽飯,睡了一夜好覺之後,在都督府派去的工匠帶領下,你挑石,我伐木,你砌牆,我墾地,搬磚撂瓦,熱火朝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