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兩個綠衫粉卦的侍女,個頭高些的那個正仰著下巴尖,指點著她們這邊,催促她們駛離。

對方一上來便是頤指氣使的模樣,平卉當然也不會客氣,掀開竹簾走出船艙,隔著湖面揚聲道:

“這湖心寬敞,只許你停就不許我們停嗎,南湖又不是你家挖鑿的,好沒道理。你若嫌我們的調子亂,那就堵上耳朵,若嫌這裡不夠清靜,那就駛到一邊去啊。”

對面船上侍女吃了一記嗆藥,氣呼呼道:

“敢叫我們讓地方,你曉得我家主人是誰嗎?”

平卉輕哼一聲,“你家主人是誰我不曉得,可瞧你這做奴婢的囂張模樣,料想也不是什麼好主。”

難得王妃到外頭散心,還遇上這等不講理的人家,真是讓人討厭。

“你、你大膽”

對方被平卉氣的漲紅了臉,指著她的手急的直打哆嗦,正要再罵些什麼出來,那船裡頭的主人便發了話:

“好個刁嘴的奴才,你家主人是誰,還請一見。”

聽見這半熟的女聲,遺玉有些意外,將嘴邊的杯子拿開,轉頭看向窗外,只是猶豫了一下,便讓吩咐平彤去開窗:

“去把窗簾打起。”

對方的船隻靠近,窗簾一揭,船裡的兩人便打了個照面,對方看見遺玉,也是將意外掛在臉上,果真不是冤家不聚頭,難得出個門還能撞上。

“我道是誰人能養出這等嘴刁的奴才,原是魏王妃,許日不見,別來無恙啊。”

窗畔露出長孫夕那張嬌若春陽的芙蓉花靨,若是不聽她話裡嘲諷,單見這張笑臉,還當她同遺玉是什麼相熟的朋友,而不是積怨已久,苦大仇深的宿敵。

遺玉坐正了身體,隔空點頭行禮,同樣笑道:

“七皇嬸也來遊湖嗎?”

她故意咬重了兩個字音,就見長孫夕笑容僵了片刻,手中美人團扇搖了搖,道:

“前陣子得了一卷曲譜,就想著找個清靜地方,便來坐船。倒是魏王妃,這幾日不是應該正忙

麼,怎還抽的出空來遊湖?”

“忙?”

見遺玉疑竇,長孫夕故作驚訝拿團扇半遮了唇頷,道:

“魏王府最近不是要辦喜事嗎?聽說魏王要納側妃,是工部侍郎閻大人家的小姐,難道沒這回事?”

遺玉恍然大悟,才道長孫夕是在幸災樂禍個什麼。

放在前天,聽人提起這件事,她心裡定還會不好受,可上午見過閻婉一面,什麼都想通,哪還會被她簡單兩句挑撥便隨便動氣。

“皇嬸是打哪聽來的訊息,對一個尚未出閣的女子,這還沒有作準的事,你便隨口說出來,不是損傷她人的閨名嗎?”

見到遺玉裝糊塗,長孫夕心裡有數,一邊暗譏她死撐,一邊似笑非笑道:

“不論作不作得準,我都先要恭喜你一聲。要知道,閻家是工程世家,閻大人頗受皇上器重,閻小姐能去做魏王側妃,這可是件難求的好事,聽說閻小姐精工書畫,出身書香門第,教養極佳。依魏王才學,他們兩個當是能談得來,這下也好幫魏王妃分憂,免得你一個人居府,侍候不夠妥善。”

遺玉臉上沒了笑,“這是我們魏王府的事,不勞皇嬸費心。皇嬸不是要練琴麼,我這船上調子難入你耳,就不在這裡擾你清淨了。平霞,去讓船伕靠岸。”

“呵呵,”長孫夕嬌笑一聲,口頭上佔了上風,見到遺玉吃癟的樣子,讓她心中大快,就這麼開著窗子,目送遺玉那條畫舫駛遠。

又斟了一杯果酒仰頭飲下,遺玉回神見船艙裡幾個丫鬟都是小心翼翼地看著她,一副生怕她想不開的模樣,心裡好笑,卻不做解釋。

長孫夕既為人婦,不再是當初那個雲英未嫁的千金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