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的議事廳中,李泰從信使接過這份手詔,看著上頭鮮紅的張印,手指不由加重了力道,關節突起。

下面響起竊竊sī語聲,眾人議論紛紛,都在心裡揣測皇上的意圖,在太子正盛的風頭上,派了同太子不和的長孫國舅帶兵來支援,還叮囑太子多聽他意見,這是個什麼意思?

當遺玉從李泰手中看到這份手詔時,心中也有這樣的疑問,不過她更直接地對李泰問出了口:“很明顯的,皇上是在分你的兵權,可是他在這關頭上派了長孫無忌來,就不怕到時候軍心亂了,影響到接下來這一仗嗎?”

只要攻破了安市城,高句麗王國就是一隻羔羊,任人宰割,由此可見這一仗的重要xìng。

李泰搖搖頭,他同樣百思不得其解,他能肯定父皇決心要滅掉高句麗國,可是現在派了長孫無忌帶兵來分自己的兵權,利弊相抵,實是多此一舉。

雖自從四年前大病一場過後,父皇已不如往昔英明,但也不會糊塗到這份上。

“皇上究竟是怎麼想的!”遺玉心煩地將那份詔文丟在了桌上。

李泰靠近桌邊,將捲起的地圖開啟,在上頭找到標註過的蓋牟城和安市城的位置,手指點著上頭,慢慢分析道:“從這裡到安市需要四天路程,張亮和李道宗最遲後天會帶兵前來同我會合,他們的糧草所剩無多,兵馬約有十萬,日前攻下遼陽、白巖、蓋牟三城,獲糧草三十餘萬石,可供他們吃上三個月,長孫無忌帶來的五萬兵馬已經到了這裡,至少等上半個月,集二十萬兵馬。昨日探報回來,安市城只有六萬兵馬駐守,高句麗定會加派援軍,若不能在一個月內將該城攻下,勝算將減三成,虜人援軍來後,若兩月不能攻城,那時深秋,草枯水凍、糧草不濟——”

唐朝大軍也可以班師回朝了,這仗已經沒法打了。

遺玉清楚李泰斷掉的末句是什麼,長孫無忌的來到,表面上看,是給一舉攻克安市城增加了籌碼,然而糧草的限制,卻讓每一日都變得極為重要,多等上長孫無忌一日,十五萬大軍就是將近一萬糧草的負擔。

相比較起來,長孫無忌那五萬兵馬帶來的效用,便十足是雞肋了。

“你打算如何是好?”遺玉發愁。

李泰手指又在地圖硃砂標識的安市城上重重叩了一下,沉聲道:“不等他,待張亮和李道宗大軍一到,便先圍攻安市。”

他們要應付的不只是守軍,還有近在途中的大量援軍,先發制人,後發,受制於人。

張亮和李道宗在第二天傍晚時候帶著十萬兵馬來到了蓋牟城,三路大軍會合,李泰當即便招了諸多將領到營中議事。

遺玉聽說盧俊就在張亮麾下,便忍不住想要瞅瞅他,要知道兄妹兩個有將近半年沒見著了,奈何她現在身份敏感,不易暴lù,最終作罷,歇了偷偷去瞅上盧俊一眼的打算,讓阿生到議事廳去打探訊息,再回來稟報她。

“二公子兩為先鋒,在軍中勇猛無二,先後助張將軍攻克兩座城池,據說二公子這幾場仗中,斬獲敵人首級近千,被人冠了個‘千人斬’的煞號,屬下看,等大軍凱旋迴朝,二公子資歷足夠,加官進爵指日可待。”

“那他身體如何,有沒有受過重傷?”

“屬下剛才在議事廳裡見到二公子,看他身體還好,並無何處不妥。”

“那就好。”比起什麼加官進爵的,保住一條命才是最重要,遺玉對盧俊放了心,想起中午同李泰商量過的事,便對阿生道:“我這是要到傷兵營找蕭大夫,你要同我一去嗎?”

“屬下陪您。”

阿生現在的職責,幾乎完全變成了遺玉的跟班,她走到哪裡,他就跟到哪裡,就算是有再重要的事,也都謹記著李泰的吩咐,不會讓她一個人落單。

現在三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