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說這兩個孩子有什麼剋星,那就只有他們的皇帝老子了,在李泰面前,他們就不敢撒潑放肆,只要李泰往那裡一坐,冷冰冰地掃上他們一眼,兩個小東西不管是剛才鬧的多厲害,統會老實下來,鼻涕眼淚都吸回去,抱在一起打奶嗝,就是不敢哭出聲,屁大一點就這麼有眼力價,著實讓遺玉哭笑不得。

只是這樣做也有後遺症,每次李泰一走,他們都會變本加厲的鬧騰,非得遺玉親自去哄,才肯安生。

為了把兩個兒子接到含涼殿來就近照顧,李泰那裡,遺玉沒少割地賠款。

李泰眼睛睜開一條縫,低頭看了遺玉一眼,按在她肩膀上的手下滑到被子裡,不輕不重地捏著她產後還有些圓潤的腰背,慢騰騰道:

“今日不必早朝。”

言下之意,是不必早起,但加上被子底下那隻輕薄的手掌,分明就是在警告她,要是她不想睡覺,他們還有多的時間做別的事。

背脊被他撫的一陣發麻,遺玉聽出他話裡威脅,兩腿之間羞人的澀痛,提醒著她昨晚兩人在太液池的荒唐,縱是同床共枕這些年,還是不爭氣地耳朵發熱,她沒敢再亂動,但還是忍不住小聲嘀咕道:

“小容和小曦昨晚睡的早,這會兒怕是已經醒了正在鬧人,我得過去瞧瞧。”

“讓他們鬧。”李泰語氣淡淡的,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

“他們哭起來沒完,要是沒人哄,能嚎一個早上,壞了眼睛怎麼辦?”她不指望他心疼兒子,她自己心疼還不成嗎?

“你再慣他們,就讓他們滾回玄武殿去。”李泰大概是想起來兩個小子有多難纏,微微皺眉,口氣不善。

遺玉怏怏地閉了嘴,識相地沒有和李泰頂嘴,這人做了皇帝后,許是頂上沒了人,太上皇在洛陽宮不問朝政,半年下來,他行事一日比一日強勢。

就拿分宮居住這一件事來說,皇上的寢宮是在紫宸殿,她則是住在含涼殿,出了月子後,她每晚都會被召到紫宸殿就寢,時間一長,難免傳出風聲,有言官在朝堂上指正,說后妃常在正宮,有干政之嫌。

李泰就不再招她,乾脆每晚到她的含涼殿來休息,再有言官多嘴,便被他當朝冷斥,以文臣干涉後宮為由,藉機撤換了一群言官,強勢程度,可見一番。

她倒不是怕了他,只是感受得到他強勢之下的體貼,今日舉行大典,大熱的天,要穿厚重的禮服,朝拜祭天是很累人的事,他不是自己想賴床,而是想讓她多休息一會兒。

更何況,那兩個小子,的確是不能太慣,才四個月就成了小混蛋,再長大點可怎麼得了。

褘衣,后妃三翟朝服之首,鳳袍也。首飾花十二樹,並兩博鬢,其衣以深青織成為之,紋為翬翟之形。

素紗中單,黼領,硃色,青衣,革帶,青襪、靴點金。白玉雙佩,玄組雙大綬。

受冊、助祭、朝會諸大事則服之。

後宮女子,千嬌百媚,爭其一生,也不過是為了穿一次褘衣。

窗外陽光正好,遺玉眯著眼睛打量著銅鏡中一襲鳳袍,貴氣逼人的女子,不禁感慨,她是何其有幸,得了帝王長情,不必同其他女子爭鬥,便穿上了這身褘衣。

她時年二十三歲,來到這大唐整整十九年,還在蜀中小村莊時,粗茶淡飯,以為碌碌一生,豈料有朝一日會貴為皇后,做這天底下最尊貴的女人。

只嘆命運沉浮,造化弄人。

“娘娘,吉時快到了,皇上還在紫宸殿等您呢。”

“走吧。”

出了含涼殿,已有儀仗等候,宮女二百,俯身跪地,畢恭畢敬,待遺玉拖著長長的裙尾走過,才低頭起身,碎步簇擁。

紫宸殿外,一人立,兩人躬身,百人跪地,李泰明冠赭袍,器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