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幾句吉祥話,盧景姍笑吟吟地拿著針線從屋裡走出來,這大喜的日子便沒同李泰見禮,只是點一點頭,又略帶審視地看過李泰一遍,便上前先後捻起兩人相貼的喜服袖口,各自穿了一條長長的紅絲線,線頭露在外面。

“新人入帳!”

遺玉和李泰抬腳走進去,繞過客廳,進了一側掛彩簾的內室,女客們都歡歡喜喜地跟著進屋,男客們卻被程小鳳一伸手攔在了內室外,只能探頭張望,不過原本也沒人敢進來就是了。

屋內傢俱擺設,都是嶄新的紅木器,李泰最是常用這種奢侈木料,穿過兩架山水屏風,女客們自覺地停下角,從旁小迎上來幾個粉裝的侍女,個個端著結了紅繩的銀盆,拿到客人面前,供他們抓取,盆裡裝著滿滿的五色果,紅棗、栗子、紅豆、黃豆、桂圓、蓮子、花生,很是齊備。

踩著厚厚的毛毯走到頭,遺玉被李泰帶著轉了身,這才發現已是走到了床邊,心裡不禁有些發慌,只覺他握著自己的左手鬆開,肩膀一沉,就被他接著在大床邊上坐下了,身下的床鋪很軟,這鋪面是她孃親手縫製的,她垂下汗溼的手掌貼在身側的被褥上。

這一路摸瞎走進新房,連句話兒都沒同他說上,又舉了一路扇子,手都痠麻,瞧著那頭模糊的人影,原先是極想瞧一瞧他的今日是何等模樣,可真臨了,又怯了起來。心跳呼呼地加快,捏緊了扇柄子。

“下扇子、快下扇子!咱們要看新娘子!”

“對啊,趕緊下扇子!”

程小鳳喳喳呼呼地抓了一大把蓮子在手裡,同幾個年輕姑娘嬉笑著,幾名王妃就要矜持許多了,只挑了一把紅棗等著撒帳,門外的男客被這一群興奮的女人擋住視線,只能聽著動靜,有發現李泰沒有生氣的,便柏手跟著一起起鬨。

倒不是李泰真能忍耐他們這般鬧騰,只不過他一早選擇牲地把這些閒雜人等剔除在視線以外,謹記著大婚的步驟,扭頭見盧景姍將窗下兩根手腕粗細的紅燭點燃,這才又將視線梆回遺玉身上,腳步一移,剛剛好擋在她面前,遮住後面一半人的視線。

他眼神是極好的,不難發現她這時流露出的緊張,可還是毫不猶豫地伸手做了早就想做的事,捏住那綴著珠玉的青紗扁頭,輕輕一拉,卻是沒能撥下來。

“新婦莫羞,你就不想瞧瞧你夫君嗎!”還是那群嘰嘰喳喳的年輕女子,尤以程小鳳叫地最歡,也虧得她是個有名的人來瘋,不然這沒嫁人的姑娘這般風張,還不定被人怎麼取笑,程夫人拿這寶貝女兒沒轍,便只能笑氣著在她腰上擰了一把。

客人也並非都是和善的,李泰這般人物,在長安城裡自是不乏芳心暗許的小姐,想當初芙蓉園選側妃一回,那可是百十小姐齊聚的大場面,說來也巧,如今這新房裡頭,就有那麼三四個曾參過那回選妃宴的,這時見新娘不卻扇,難免低聲說幾句酸話:

“遮遮掩掩的,莫不是臉上生了痦子。”

“誰知道呢,能被魏王看上,想是個不差多少的美人吧。”

“美人,咱們可沒聽說過長安城的美人裡,有這盧小姐一號的。”

這不大和諧的聲音,幾下就被程小鳳幾人的高嗓門壓過去,可她們叫的越歡實,遺玉心裡就越怯,正在猶猶豫豫時候,手裡的扇子卻一下子脫了手,不翼而飛去。

眼前霍然一亮,過亮的光線,讓她不適應地側頭眯了下眼睛,下一刻便清晰地感覺到對面襲來的目光,灼的她臉蛋發燙,在心裡給自己打了氣,她屏著呼吸緩緩扭過頭去,只是一眼,便被再移不開目光。

他立在那裡便是打從骨裡透出俊挺的男人,穿一身似陽的硃紅喜袍,肩襟繡著騰雲的蛛紋,滾著玄色的邊角,勒一條金纏腰,耀眼一如發頂金冠,額鬃不留一絲餘發,露出稜角分明的面容,略薄的唇總是輕抿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