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盧氏一起坐著等人。

日頭緩緩升起,投進客廳裡的長長門影縮短,地毯門牆都掃的乾淨,幾隻花瓶也被擦的鋥亮,就連那玩瘋的花面狸也被丫鬟們逮著洗刷一遍,盤著一身黑亮的皮毛窩在門框邊曬太陽。

盧氏放下手裡針線,在廳裡踱起步子,時不時朝外探望,門前長長一條角道直通大門,不見人影。

“小姐,湯熬好了。”陳曲端著盤子走進來,在桌邊放下,平彤掀開白瓷罐子,倒了一小半在碗裡,黑褐色的湯計冒著熱騰騰的白煙,她拿湯匙攪拌了一會兒,才墊著手帕遞給遺玉。

遺玉放下棋譜,看著還在眼前走來走去的盧氏,笑道,“娘,您歇歇腳,先喝湯。”

當歸湯的方子繁多,這一付服雖沒用上什麼名貴的藥材,可用藥著實複雜,配了癟甲、烏頭、白茯苓等物,是有治虛勞寒熱、四肢贏瘦,補氣調陰之效。

盧氏同遺玉連喝了幾日,自覺精神氣色都是大大好轉,聽她打趣,便按下心焦,接過碗在她邊上坐下。

“這都快晌午了,怎還不來,莫不是路上又出什麼事給耽擱了?”

“應該不會,再等等吧,”遺玉安撫了盧氏兩句,倒不如她擔心,就是南邊人不能及時到,她們也不愁拿不出嫁妝來,不過是厚薄不同罷了。

“來了!來了!”盧氏湯才剛喝一半,就聽見一嗓子長叫由遠而至,門前匆匆忙忙跑過來兩個人彩,還未走近,便又扯著嗓子道:

“夫人、小姐,他們到鎮上了,正住園子這邊走那!”

盧氏大喜,幾乎是將碗丟到了桌上,騰起衣襬便快步朝外,走到門口才想起來轉過身,對遺玉催道,“走、走,同娘一道去迎你姑母。”

遺玉笑著應她一聲,便上前挽了盧氏,母女倆一同朝門口步去。

正門大開著,門前的臺階上也鋪了木板方便車馬通行,幾個洗換乾淨的家丁早被管事吩咐好,挽著袖子立在門外,等著待會兒抬東西。

盧氏又不放心地叫小滿到後院去看看,準備好的院子是否打理妥當,再去催催廚房趕緊做菜,等下好給她二姐接風。

過了盞茶,便見園子前頭那邊山楂林外,陸陸續續現了車馬蹤影,轆轆作響的車輪滾動聲漸漸近了,從第一輛馬車出現在遺玉的視角中,她手臂便被盧氏握緊,等到那蜿蜿長長不見頭尾的車隊上了宅前小坡,才看清楚當中一輛輛車架上累放的大口箱子,有的還鋪了雨布,遺玉著實沒料到這般陣仗,就聽身後下人們竊竊私語起來。

打頭的幾輛馬車停在宅前,盧氏拉著遺玉上前幾步,正分辨著盧景珊在哪輛車上坐著,就見一道車簾撥開,一名黃裙綠衣的婦人一躍而下,大步朝她們走來:

“嵐娘!”

“二姐!”

遺玉鬆開盧氏手臂,在一旁看她們姐妹兩個重聚喜不自勝的模樣,眼角掛起笑,餘光一閃,又見那輛馬車上跳下個青衫白卦的中年男人,約有四十來歲,樣貌頗是精明,唇上留著兩撇小鬍子,中等個頭,體態略富,因連夜趕路面染風塵,她心中便猜這是那未見過面的姑丈方航。

眼瞅著兩人手拉著手說上幾句就要哭出來,方才上前打岔:

“玉兒見過姑母。”

“好、好,都長這麼大了,”盧景珊鬆了盧氏,趕忙扶起來衝她行禮的遺玉,拉著上下打量一遍,就一把將她樓進懷裡,拍著肩頭,含淚道,“好孩子,家裡的事我都聽說,這兩年叫你受苦了。”

遺玉只當她是在說盧智被害一事,不知盧景珊指的還是事發之後,盧榮遠盧榮和兩兄弟將她“攆”出家門的那一樁,就反手摟了她,小聲道:“我沒事,這不好好的麼。”

“出了那麼大的事,你一個人——”

“景珊,”方航適時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