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隻烏鴉被彈在它們腳邊的小石子驚了一跳,撲騰著翅膀飛起來,衝著樹下不甘地叫了幾聲,見那人類又揚起手來欲丟它們,嚇得掉頭便飛走了。

“呵呵。”

身邊的笑聲讓遺玉遲覺剛才動作粗魯,尷尬地放下了空空如也的右手,背到身後,扭頭對著老道,尷尬道:“道長見笑了。

這道人想想她方才射石子的動作,再看看樹上鳥窩,捋了捋長鬚,輕嘆一聲,“護生卻不傷生…小施主聽老道一句,切記心存善念,萬事方可有退。”

說罷,也不再看遺玉反應如何,甩甩手中浮沉,轉身揚長而去,口中自語有有道:“罷、罷,世間起伏,怎由你說。”

遺玉看這神神叨叨的老道士走遠,才伸出右手攤在面前看了,有些不滿地撅了下嘴,鬱悶道,“都是昨天寫字手僵了,本來是想打那壞鳥的,怎就偏了,這丟石子好歹是練了一年,也能失手,真笨……”

遺玉在禪房等了李泰約莫小半個時辰,他才回來,她一字未提那老道的事,也沒問他找這天賀寺的方丈談什麼,兩人說好中午在寺裡用午膳,還有半個時辰將午,便由他領著在這寺內逛起來。

大佛堂後有條羊腸小徑,兩邊灌木叢生,遠處又有高塔,他們一前一後走在石團上,有一句沒一句地搭著話。

“這寺裡倒還幽靜。”遺玉走在李泰後面,低頭看著路,看著看著,便注意到腳踩了他的影子,停頓一下,拉開又竊笑著跟上,刻意將每一步都踏進他的影子裡,這春末正曬,正好借他遮陽。

“若是喜歡可常來走走。”

“來吃齋菜還好,閒逛就免了。”

“為何?”

遺玉老實道,“我其實是不大喜歡到寺院來的。”那回五院藝比,她曾被高陽暗算丟進了井中,受了一場罪,天黑才被尋到,若非是大白天同李泰一起,這樣的小路,她一個人是萬不敢走的。

“嗯?”

遺玉笑了兩聲,捏捏耳垂,打趣道:“我又不信佛,既無向佛之心,經常到寺裡來閒逛,怕是會被神佛惦記上。”

李泰沒她接話,遺玉正跟著他影子走,沒留神他忽然停下來,差點撞去,伸手拉住他衣背穩住身形,抬頭道,“怎麼了?”

“再往前走就是後門,回去吧。”李泰伸手搭在她肩膀上,將人拉進,折道往回走。

漸遠了的小路盡頭,灌木從後,是有一口彎圓的小湖靜靜躺在園角,湖邊一片翠竹成蔭,等不來中午的素齋沒能在寺裡吃成。

他們兩人回到禪房,阿生便匆匆忙忙地找進了寺裡,附到李泰耳邊低捂幾句,遺玉沒聽見,可也沒錯過阿生看向自己時閃避的眼神,她想從李泰臉上看出些什麼,就更不可能了。

“什麼時候的事?”

“就在昨晚。”阿生小聲回答。

李泰思考了片刻,轉頭對遺玉道,“你先到天靄閣去等我。”

遺玉心裡是好奇,可是他沒同她說的打算,鬱悶了一小下,還是點頭應了,李泰就讓阿生先載著她離開。

馬車在天靄閣門前停下,此時正是中午,一樓人已坐滿,穿戴整潔的夥計們穿梭在席間端茶上菜,掌櫃的正在樓角櫃檯後頭算賬,時不時瞄一眼大門口,著見遺玉一個人走進裡,擱了筆,卻沒迎上,等人上了二樓,才叫來夥計吩咐幾句,自己跟上樓去,在二樓向三樓梯口的僻靜處趕上了人,略躬了腰一禮,伸手去引:

“見過小姐,請隨小的上三樓去。”

京裡少有人知道這天靄閣是李泰的產業,兩年前遺玉偶爾會跟著李泰來這兒用膳,這離京之後回來,也就來吃過一回,但該認得她的,卻都認得。

遺玉客氣地衝他一笑,邊抬腳上樓,邊道:“就我一個人,這會兒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