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先去寫方子讓人抓藥,娘您放心,韓叔這是代我受過,女兒一定仔細將他醫好。”遺玉安慰盧氏。

罷了,韓厲也算是天底下頭一號的死心眼痴情人,這世上怕找不見第二個待她娘如此,她就不要計較那些了。

“你快去吧,”盧氏眼睛又落回韓厲身上,較以往的平靜多了些波瀾。

說解藥能配,卻不見得好配,遺玉忙了一個下午,浪費掉不少藥材,到傍晚才調了一小盒藥膏,馬上就叫人燒水化藥,等到韓厲被李太醫走針扎醒,泡上藥浴,已經入夜了。

平卉從西院回來,一進門就聽遺玉問道,“我娘休息了嗎?”

“沒有,韓老爺一天都沒怎麼進食,夫人下廚熬了雞湯給他喝,兩個人正在屋裡說話,二少爺也在。”

孃親自下廚熬湯,這麼快就提高待遇了,一整天沒同盧氏說上什麼話的遺玉,有些吃味兒,就對正坐在窗下寫信的李泰道:

“我有點兒餓,咱們要不也弄些吃食?”

“嗯。”李泰頭都沒抬,得這冷應,遺玉笑臉僵了僵。

“主子想吃什麼,廚娘還沒歇下,奴婢去報了。”平卉道。

“最近天涼,想吃點兒熱乎的,去下兩碗什錦湯餅吧,就用魚湯汁下,”吩咐了平卉,遺玉便起身朝李泰身邊走,她腿上一日好過一日,現在慢走也能勉強把腿伸直溜了。

李泰給屬下寫信從不避諱遺玉,抬筆蘸了墨,看她一眼,便又繼續書寫,她捱到案邊瞅了幾眼,見信上說的是揚州鹽營之事,便沒了興趣,又盯著他側臉走了一會兒神,張張嘴,最後還是安安靜靜地轉身回床上躺著了。

等到平卉端了煮好的湯餅過來,人已睡著,李泰放下筆,抬起頭,低聲吩咐了兩句。

今兒是七月初七,昨天廚子送的雞湯味道清淡適口,遺玉道是盧氏昨晚給韓厲熬湯時順道指點了廚娘,今早上就又讓做了一回,正小口小口喝著時候,盧老夫人使喚了人到她屋外說話。

“乞巧的物事都準備好了,老夫人讓奴婢來問問,小姐您可是帶有親手繡做的物件,晚上擺供用。”

“有的。”遺玉讓平卉去取了一方嶄新的喜鵲跳枝粉帕,交給那丫鬟回去交差。

“呀,小姐您的手可真巧,”丫鬟拿托盤接過帕子,仔細瞧了瞧,讚道,“這帕子若拿到織女河去,準能得三甲。”

“織女河是什麼地方?”遺玉聽見新鮮詞兒,放下湯碗,擦擦嘴角。

“回小姐的話,這織女樓不是個地名,是個鬥巧的名頭,每年七月七,城東鴛鴦橋邊就會搭一座花架子,城裡的女子們繡了喜鵲手帕掛到架子上,再垂一個敞口的香囊,過橋的人不論男女都能領一小朵花,覺得哪個繡的好,繡的巧,便將手裡的桂花放在那帕子下頭的香囊裡面,等到月上中天,再數一數誰的香囊裡花兒最多,評出三甲來。”

平卉聽著有趣,湊聲道,“這三甲有彩頭麼?”

“有的有的,去年是一套十二枚精磨細打的金繡針,今年不曉得是什麼好禮,但總是能得一塊雕有‘心靈手巧’四字的玉佩,”丫鬟紅了紅臉,“每有待字閨中的小姐得了三甲,隨後登門求親的能踏破門檻去。

“不錯,有點兒意思,”遺玉笑著讓平卉賞了一小串紅繩銅錢給這丫鬟,就打發她走了。

拿出繡物去讓人置評,以遺玉現在身份,並不適合,但這不妨得她想要去看看熱鬧,想想看那花架子手帕子再加上一座鴛鴦橋就讓人心生期待,可李泰一早上就不見人影,大概今天是沒空陪她。

前天因為盧俊的事,她好像是說錯了讓他不高興的話,兩個人雖沒爭執,但這兩日一直都冷著,連句話都搭不上,她哪有機會同他提遊河的事。

“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