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中,是有幾個了不得的人物,比方說有一位同長孫皇后品性像極,深得太宗寵愛的徐小姐,再厲害便是身侍兩代帝王,後來一朝制朝的武后,但萬沒想盧書晴在在其中。

今夜見她,似比上回在盧府著見還要清瘦一些,難怪一別兩年再見時候她那般怪腔怪調,卻是早知要被送進宮裡,才會如此吧,她想來是不情願的。

遺玉同盧書晴交情不深,可看朝盧中植死後,那老人曾經呵護備至的孫女就這麼被送進宮裡去侍主,心中怎不難受。

一面難受,又一面思及著李世民充宮的背後,她依稀記得後人有說,太宗皇帝是為在這群女人身上尋找長孫皇后芳蹤,不論是真是假,這個理由都讓她覺得可笑,若他當真那般愛重長孫皇后,又怎會在她逝後一年便如此大張旗鼓地尋歡,說來還是帝王無情,就連女色都要尋個藉口。

李泰在書房處理完事務,回來的時候就看見她一身素白歪在榻上露出似嘲似苦地笑,薄唇一抿,當是不喜她臉上出現這種表情,便將手中書丟在案上,道:

“都出去。”

聽見這聲音,遺玉扭了頭看見他,來不及收拾情緒,平彤平卉已經退了出丟,見李泰徑自走到盆架邊,倒了水梳洗,她忙從榻上起來,走過去取了架上巾帕待遞給他,在外那些日子,她早就看慣他私事親為的習慣。

接過巾帕擦著臉上水珠,李泰轉身走到銅鏡前坐下,遺玉自覺跟了過去,還算熟練地摘下他金冠,取了梳子站在他身後給他梳理,這卻是兩年前在秘宅那段解毒的日子之後,她頭一回給他梳理頭髮,卻不知為何,做得很是自然。

李泰從鏡裡看她半道身影,突然道,“當日我身中夢魘,在秘宅倒是常叫你梳頭。”

遺玉手上一頓,便又撩起他一縷長髮,一笑道,“我剛也是想到這個。”

“還有呢?盧門落魄,世襲之爵被降,盧大、盧二身無長職,若要重振門庭,當是取悅君上最為快捷,盧二中年得子,盧家有後,盧大不必招贅,送女進宮是必行,後宮楊妃寵濃,送到她身邊亦是保險,他們自己前後都想好,要你來操心麼。”

遺玉被他一番話說中心思,肩頭輕抖了一下,便垂下眼瞼道,“我哪有操心,不過是意外的很。”

話剛落,執梳的手腕就被他握住,她下意識一縮,就聽他淡聲道:“說實話。”

她抬頭看著從鏡中兩人幾乎疊在一起的身影,想到他已是她夫君,心中一絲異樣流過,有些酸澀,便彎下膝蓋順勢在他身後跪坐下來,另一隻手從後環過他腰背在他胸前收緊,靠著他,臉貼著他溫厚的背脊,聞著他靜人的淡香,緩緩道:

“當年事出,我母兄被迫逃離在外,祖父帶著大伯二伯尋了我們十多今年頭,後來相認,一開始他們都是很好的長輩,卻在祖父病逝,我大哥出事之後,都變了樣子。盧家被長孫家壓制,落魄至今,歸根結底是我大哥的干係,也就是我的干係,眼見他人代我們兄妹受過,我、我心難安。”

李泰握著她拿梳的那隻手腕,也繞過他胸前圍了,聽著她聲音裡壓抑,沉默片刻,道:

“縱是沒有盧智的事,盧家也要倒。”

“啊?”遺玉一愣,茫然問道,“這是何故?”

“武德年間,懷國公負氣離京,實則到江南招兵買馬,在玄武門變中助父皇登位,此等中流砥柱之功,不亞於長孫、房喬,卻同房喬探底安王幕中一事一般被隱藏,為世人鮮知。而今,長孫最是光耀,房謀尤得聖寵,獨懷國公在外十年未歸——你當真以為,是父皇體恤他早年操勞,縱他雲遊嗎?”

遺玉忽轉著念頭,似是有什麼跑出來,卻抓不住重點,心中一急,剛要問,就聽他平緩的嗓音繼續道來:

“父皇此人,甚有一招用人之技是謂賞罰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