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夫人,我本不想在這裡多說別的,”長孫嫻扭頭看著遺玉,笑中暗藏著譏諷和陰狠,又憶起三年前的那場禮藝比試,君子樓中,千百雙眼睛的注視下,那淡淡一聲徹底毀了她清高和尊嚴——長孫小姐,你無禮了。

那環繞在圍樓中,從各個方向傳來的譁然聲,嫌鄙的目光,還有論判席上一聲聲怒斥的“無禮”,是她揮之不去的惡夢!

“你這女兒,在她祖父故後,於服喪期間,就出沒青樓,勾引皇子,貪慕虛榮,用盡下作手段,矇騙魏王求指側妃,她三月剛剛滿喪期,便迫不及待地同魏王離京,兩年未歸,實借巡遊之名,行廝混之實,你那兒子盧智,因曾被誤傷一回,便懷恨在心,行兇殺人,心胸狹窄,殘忍至極!”

整個祠堂前被驚的靜悄悄的,就只剩下她一人的聲音迴響,沒人察覺,遺玉白皙的臉上正慢慢現出一抹驚人的戾氣,就見長孫嫻一側頭,對向渾身僵硬的盧氏,面上冷笑,兩眼中卻泛著一絲興奮的鮮紅,輕輕開口,用著僅有身邊幾人才能聽到聲音,輕輕道:

“盧夫人,你教出的這一對兒女,當真是男盜女娼,狗彘不若。”

“長孫嫻!”

“啪!”

“啪!”

遺玉一手揚起,未及落下,程小鳳怒喝一聲,便作啞然,程夫人驚地瞪大了眼,目光從被兩記耳光扇地偏過頭去,釵髻散落的長孫嫻身上,移到還舉著手掌,怒地發抖的盧氏身上。

“混賬東西!我的兒女,你也配置評!”

“你、你敢打我!?”

長孫嫻捂著燒的火辣辣的臉頰,扭過頭,兩隻眼睛死死地盯著盧氏,含糊不清的聲音裡,滿是不敢置信,不光是她不信,這滿場的賓客也都被驚呆了,有些人甚至懷疑,盧氏知不知道她打的人是誰,那是皇子公主都要給三分顏面的長孫家大小姐,高家的長孫兒媳!

盧氏當真是不知道嗎,不,她打的是誰,她清清楚楚!

“長孫無忌有你這麼個女兒,真乃他此生之恥,你若不服,就回去找你爹說,你且告訴他,打你的人叫盧景嵐,這兩耳光,便算是代他,打你目無尊長,打你惡嘴毒舌。”

盧氏聲音低沉冷冽,眼中厲色逼人,再沒平日的一點兒溫和,遺玉看了,心中一澀,眼眶略溼,恍而記起,當初在小山村時那個帶著子女獨自過活的寡婦,那個爽辣又厲害婦人。

自從離開蜀中後,她便極少見盧氏這般模樣,原來並不是她娘改了性子,而是沒有能有惹她娘如此動怒的事情,作為一個母親,再沒有比她愛惜如命的孩子,更禁忌不能惹的事了。

快要習慣了一個人面對,竟忘了她娘一直都在默默地守著她。

這兩巴掌下去,是打蒙了一群人,等回神過後,盧榮遠他們便慌忙跑了過來,趙氏一把扯住盧氏的手臂,低斥道:

“你這是做什麼,她一個晚輩,又是客人,你還要和她計較不成!”

盧榮遠在一旁欲言又止,盧榮和放輕了聲音詢問長孫嫻可否要緊,長孫嫻還有些發矇,腦袋裡迴盪著盧氏的狠話。

這一會兒的功夫,長孫嫻帶來的那群少婦人,也都圍了上來,左右站在長孫嫻身邊,怒視著盧氏,七嘴八舌道:

“盧家就是這麼對待客人的?”

“你這老婦真是太無禮了!”

“做過的事,還害怕人家說嗎,嫻姐可是半句都沒冤屈你們!”

盧榮和同趙氏在一旁陪著不是,盧榮遠陰晴不定地乾站在那裡,程夫人強拉著沒讓程小鳳上前,遺玉看著眼前一雙雙指點向盧氏的纖指玉手,彷彿又回到靠山村,被一塊玉佩冤枉的那日,盧氏昏倒在她面前。

不知不覺,美目之中,戾氣再現,捏在袖中的十指緊扣,不願再忍,一個使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