值得一提的是,那個在順風大客棧冒頭的“東主”,就像是沾了蜂蜜一樣粘上來,一路都沒能甩掉,他派來的人手,隔三差五便會跑出來在遺玉面前晃盪兩下,不是送個東西,就是指個路,送個信什麼的。

遺玉起初還有些在意,到了後來,見李泰只當他們不存在的模樣,便也隨他們像蒼蠅一樣跟著,反正每次都是會被扮作商旅的護隊趕走。

“主子,再往前行兩裡,就是普沙羅城了。”一名男子馭馬從商隊最前頭行到中間,朝騎在當中一匹棗紅馬上的男人稟報道。

普沙羅城,越析詔部落大城,城中烏蠻人和白蠻人混居,是六詔東部,最大的商業聚集地之一,皮毛和藥材貿易居主。

這座大城,也是李泰要找的那個人,現在定居的地方。

“準備下,入城暫留。”李泰遠遠望著前方依稀可辨的白石城牆,吩咐道。

“我以為要晚上才能到呢,這下好了,不用在外頭露宿。”遺玉扭頭衝李泰道,她騎在一匹棕色的馬背上,行在他身邊,穿著一套利索的淺色男裝,頭髮高高紮起,木簪固之,露出一張略染風霜的小臉,這大半年來,她的騎術已是長足長進,配上一匹性情溫順的馬兒,小心馳騁也可以做到。

“今日先尋處住下,明日再行事。”李泰道,前兩晚都紮營宿在外頭,也知她是乏了,人就在城裡不會跑,還是先整頓休息為好。

說話的功夫,又行一刻,遺玉便清楚地看見了一圈灰白色的石頭城牆,比起先前見的那些個小城,要砌的整齊和氣派許多,但還遠達不到長安城那種讓人仰望的高度。

洱海氣候和暖,冬季亦有半數植被茂盛地生長著,是在別處冬季難見的蔥綠,白色的城牆搭配著或高或矮的灌木綠樹,一眼便讓人覺得乾淨。

城頭上刻著遺玉不認的文字,門外站著幾名身著異服,手持武器的夷人,檢查來往商旅的貨物,並不嚴密,他們這一行只是匆匆一略,便被放行入城。

城內的房屋,主體多是白石頭牆,屋頂較中土坡大,屋簷曲翹,地面是鋪的平整的乾土地,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嵌著許許多多彩色的卵石,很漂亮,屋體都不高,偶有一座兩層的小樓,家家戶戶門前都種有一兩棵黃綠的矮樹。

來往的行人,多半是當地的住民,衣物因顏色有明顯的區別,有裡襯白色長衣長裙,外罩花布皮坎的,這是地位不高的白蠻人,有裡襯黑色長衣長裙,外罩花布坎肩的,這是烏蠻人。

夷人五官略異,眼較大,唇微厚,膚色較黑,他們的頭髮,盡是一圈圈有用布條包裹起來,在外綴上細絨、羽毛、玳瑁等物,獨具特色。

因為普沙羅城不乏中土商旅,看到他們這些外地人,或驅趕著小羊,或抱著水桶的當地人,多少是會投來打量的目光,並無好 奇,審視居多,李泰進城前又戴上了他那張特製的面罩遮住了眼睛,雖仍舊引人注目,可是比整張臉都露出來,殺傷力大打折扣。

遺玉仰頭望一眼遠處的披著白雲的山巒,再環掃著無處不透露著樸素和清新味道的普沙羅城,心生喜歡,扭頭對李泰道:

“書上講,番邦蠻夷,不通達理,茹毛飲血,少教施化,可見是不能盡信的。”

見李泰並沒應她,而是望著前面的路緩緩行馬,她頓了頓,補充道:

“這地方冬季偏暖溼,滿適合人居住。

“夏時很熱。”

聽他這評價,遺玉輕笑了兩聲,沒忘記他是極怕熱的,在深山中的這個夏天,蛇膽酒的效用一過,他每天都會同沈劍堂到村南的小溪去乘涼,一到夏天,這本就沉默的男人.話會比住常更少,吃東西也會沒什麼胃口。

普沙羅城有專門供應商旅投宿的地方,譯成官話,便是一個叫做南區的地方,李泰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