遺玉從這溫婉的女子眼中,見到了一絲可稱為興奮的光芒,就聽她道:“紙上談兵終是淺,要想精通,需要大量的見識,我對藥理知而不精,不過,我善醫人,可以試出人體對各種藥物最真實的反應,你便放心地拿她試藥吧。”

“蕭蜓,你敢!”姚一笙當即喝出聲,身體的後退,卻道出了她的懼意,她一身毒術,沒少得用人試藥,如何不清楚,這是何等折磨。

“蜓蜓姐,我……”遺玉猶豫著如何開口拒絕,

姚一笙是該死,可她學藥製藥,是為了保命護己,是為了助人救人,儘管拿人試藥會讓她的藥理突飛猛進,說她沒有想法,那是騙人,但是她用這般對待姚一笙,她下不去手。

蕭蜓心竅玲隴,一眼便看破遺玉的心思,神色從容地笑了笑,只說了一番耐心尋味的話:“有殺生佛,殺人凡幾,眾咒之為妖者,然,其靈臺清明,佛性不染。世人究其故,佛答曰,胸無殺人意,唯有向佛心。”

李泰他們出山的已有七日,這天下午,遺玉同蕭蜓從村外的草屋回來,她坐在屋後一張竹椅上曬太陽,蕭蜓在旁邊拿著一塊布仔細擦拭著她的長刀,遺玉也沒閒著,她手上捧著一塊灰綠色的蛛皮縫製著。

那天李泰一行驚險地殺了谷中唯一的兇蛛,當時他們筋疲力竭,沒等顧得上,可第二日下午,恢復最快的蕭蜓,便獨自出門去將這條巨蛛給拖了回來。

普桑族民風淳撲,村民們見他們進得山谷,並沒有起貪心,相反還因他們殺了巨蛛,幫死在這兇獸口中的村人報了仇,很是歡喜了兩日,這十多天來,也不見有人去闖那山谷。

這張皮便是從那巨蛛身上剝下的,蕭蜓用藥草清洗乾淨,放在屋後的陰涼處晾曬幾日,待這蛛上的腥味和血氣才去掉,就連毒性也揮發殆盡,才將它收進屋。

這蛛皮腹部一處,柔韌之極,普通刀劍都無法輕易毀壞,唯請遺玉那把奇怪的小刀子,可以將它劃開,再者就是細細的針尖了,蕭蜓和遺玉商量了,便準備將這蛛皮能夠縫製的腹皮,和從巨蛛身上刮下能搓成細線的筋膜,做成些有用的東西。

蕭蜓能醫能武,卻不會半點女紅,遺玉恰是最擅長這個的,她隨行的布袋裡裝有不少亂七八糟的東西,不乏針線,便把那塊蛛皮大致丈量了一下,準備給李泰、沈劍堂還有蕭蜓三個,一人縫一身內甲,何少知沒參與殺蛛,自然沒他的份。

當然她身體未愈,只下午抽一段時間縫紉,這麼幾天的功夫,也將才做出一件。

“行了,你瞧瞧。”遺玉將筋線打了個結,用小刀劃斷,拎起手裡的女式坎肩,反覆看了沒有走針,才遞給蕭蜓。

“多謝。”蕭蜓看著很高興,她接過那皮甲,在身上比了下,“你等等,我進去換上試試。”

說著,她便從屋後繞了出去,遺玉將針線插在一旁的筋膜線團上,雙手交握,活動了一下關節,這蛛皮可不比絲帛好穿,很費勁兒。

閉上眼睛放鬆身體靠向椅背,嘴裡輕哼著幾句兒時的歌謠,她聲音這幾日恢復了許多,那日吸進了不少毒霧,仍舊帶著一絲沙啞:

“針兒細,線兒密,縫我寶貝身上衣,左針走,方針去,寶貝看的笑嘻嘻……”

“呵呵,你唱的是什麼,我怎麼沒聽過?”

這突然響起的聲音夾雜著拂面的陌生氣息,叫遺玉猛地睜開了眼睛,觸目一張近在咫尺的笑臉,目中閃過愣然,忍住沒有一巴掌拍在那張臉上,她還算鎮定地開口問道:

“你不是出山了嗎,怎麼又回來了。”

“外頭很無聊得緊,我便又回來了,怎麼,見到我,有沒有覺得很驚喜?”姚一笛兩手撐在她身側,彎腰俯下,鼻尖離她的只有兩寸之距,近的說話時,涼涼的鼻息拂的她臉上發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