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若不是為了怕你輸,如何會想出這種主意來以身涉險,我若是您,寧願輸給吳王和蜀王,也不會讓她冒險。”這時若邊上有外人,保不準會吃驚地掉牙,最是溫文爾雅又心軟的杜家大公子,竟然會開口指責別人。

更讓人驚訝的是,李泰聽見這身份逾越的話後,竟然還會接話——

“你錯了,她不是怕本王輸,她是在幫本王贏。”

夕陽西下,天邊赤霞染著他的瞳色,像是變了另一種顏色,杜若謹同李泰接觸不多,但不難看出他此刻的心情之好,聽著他糾正自己的話,敏感地察覺到了這兩種理解的不同之處,心裡不是滋味起來,有些時候,明知自已已經錯失了機會,可卻還不想放棄,這不叫執著,是自欺欺人。

“小玉,聽說你要和魏王一同去巡遊,什麼時候回來啊?”

“這個我說不準,不過殿下說,最遲年底,大家都是要回來的。”

“那、那你明天下午還來馬場嗎,我叫上大姐,咱們再一起玩。”

“我——”遺玉正要回答,便從面前的水裡看到一抹倒影,扭頭就見不如何時站在她身後的李泰。

“回去了。”

“哦。”遺玉抓住他遞過來的大手站了起來,拍拍衣裳,同臉盤依舊圓圓的程小虎,還有笑容奇怪的杜若謹道了別,讓他們分別幫忙帶話給程小鳳他們後,便被李泰扶著上了小牡馬,溜溜達達地跟著他朝馬廄跑去。

兩人剛走沒多大會兒,李恪他們就找了過來,杜若謹便苦笑著把李泰的話,一宇不漏轉告給他們。

“魏王殿下說,他現在沒興趣看你們投河了。”

“他竟——”

“六弟!”李恪制止了李諳差點就脫口的禍語,猶豫著是否要做做樣子下河一趟,本來就已經輸了顏面,現在在說話不算數,恐是會被傳得更難聽。

就在這時,身邊卻聽一聲鞭響,扭頭就見安靜了一路的長孫嫻,縱馬朝著遠處跑去。

“哎,你看我這姿勢是不是比昨天要標準了,”遺玉有些得意地問道。

李泰看一眼她在馬背上僵直的坐姿,“嗯”了一聲,並沒有拆臺的打算。

“那,咱們明天還來吧。”程小虎剛才說了,他們明天也會來,方才一場亂子鬧得,她都沒有好好同程小鳳說話,就被李泰催走。

“明日要到文學館去。”

“那我可以自己來呀。”

“不行,”李泰餘光瞄見她不滿地撇嘴,方又補充道,“你同我一起去文學館。”

“哦。”遺玉不得不另挑時間,在走前見上程小鳳一面,於是她按下此事,腦子一轉,便又想起另一樁來。

“殿下,翻羽是什麼啊?”

“我的馬。”

“哦。”拜託,她又不是聾子,剛才他和長孫夕聊的那麼“熱乎”,她當然知道那是一匹馬,還是一匹受傷養在洛陽的馬。

“怎麼了?”李泰察覺到她情緒降下去,問道。

遺玉收起了笑容,望著前方將近的馬廄,開口有如背書一般:

“翻羽,《拾遺記》中載有一篇,相傳周穆王曾得八駿,各色各型,其中有一馬,名曰翻羽,行越飛禽,如名,奔跑起來,是比鳥禽更疾——”

說完了自己聯想起來的東西,遺玉扭過頭,水汪汪的眼睛帶著指控,道:“你騙我,下午那會兒,我就說你該有一匹威風的馬才對,你還同我說抬扛,說神馬良駒不過是白紙黑字的杜撰,你沒見過一二,可你這翻羽又該如何解釋?”

李泰的視線在她微微翹起的唇上逗留了片刻,方才答道:“你說的赤兔的盧,絕影爪黃,我的確沒有見過。”

“你、你這是狡辯,”遺玉心頭不爽,便別過頭去,小聲嘀咕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