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其說是遺玉的,不如說是盧智的,且不論他當日應下這一諾的初衷是什麼,現今他只想著遺玉能提些對她有用的事,而不是被盧智用了去。

盧智和遺玉都沒想到李泰會這麼回答,一個是驚訝,一個直接出聲道:

“殿下,大哥所求,亦是我所想。”

看著她臉上的認真,李泰突然沉聲道:“都出去,你留下。”

三人一愣,阿生機靈地伸手對著盧智一引,“盧公子,我帶您先去休息下。”

遺玉察覺到李泰隱約的不愉,同盧智交換了眼神,本來還有猶豫的他,便跟著阿生離開了書房。

待到他們的腳步聲遠去,屋裡只剩下兩人時,剛才還端坐在書桌後的李泰,身形一鬆,輕靠在椅背上,雙手疊合放在桌面,目光鎖住站的有些過遠的遺玉,道:

“你過來。”

遺玉聽話地向前走了幾步,在書桌對面停下,盯著桌上的硯臺,恭聲道:

“請殿下幫我們兄妹找到穆長風。”

“找他做什麼。”

“恕不能相告。”遺玉感覺到落在自己身上的視線,心中有事的她,卻不能向以往一樣同他對視。

“我若是不幫呢。”

遺玉縮在袖中的拳頭一握,對他這明顯的故意刁難不解,嘴上卻生硬道:

“幾日前,您還同我提過此事,說是要我仔細想想求些什麼,我現下想好了,您難道要出爾反爾不成。”

敢說魏王出爾反爾的人,恐怕如今整個長安城也尋不出幾個來,李泰臉色一沉,為的卻不是她一句出爾反爾。

當日他同遺玉提起那十日和一諾,雖說另有意圖,可若是遺玉眼下提出的是對她自己有利、有好處的事情,他想來是不會拒絕,可她現在明擺著,是讓盧智將他答應的事給利用了去!

“我讓你想清楚,可你真的仔細想過了麼,本王的一諾,只被你用來找那麼一個人!”

聽著他帶有些許怒氣的語調,遺玉一怔之後,忍不住抬眼去看,但見那人慣常沉靜的臉上,顯而易見的薄怒,又將他的話在心中默唸一遍,自以為他是因自已用找人這種小事來換他一諾,掉了身價,才生氣。

於是聲音軟下,“您莫氣,那個穆長風,很難找的,這並非是一件易事,不然我也不會來求您。”

聽了她完全不在調上的回答,李泰的臉色又黑下一層,只是自覺剛才有些失態的他,卻沒有再口出怒言,只是微微眯起眼睛盯著她。

遺玉被他看的頸後寒毛直豎,敏銳地感覺到氣氛的不對,下意識地朝後退了一小步。

“你當真想好了,要讓我幫你找人,換那一諾?”

不知是否錯覺,遺玉竟然從他話裡聽出些許的威脅,好像只要她敢答是,後面等著她的,絕對不是什麼好事。

可她若是否認,又怎麼能儘快把穆長風給找出來,除非——

“殿下,”她小心翼翼地瞄他一眼,“要不、要不您…啊…吧。”

“嗯?”只聽她吱吱唔唔含糊不清的話,見她因扭捏有些泛紅的小臉,李泰的臉色稍霽,喉中悶出一個音節。

遺玉一咬身,自覺有些厚臉皮地一股腦說道:“要不您就算是做了一件好事幫了我們找這個人不算作您答應我的那一件事好不好?”

難為李泰竟然聽懂了她這噼哩趴啦一串毫無句讀的話,在她飛快地垂下腦袋之後,眼中波光閃動,唇角揚起淺淺的孤度,不緊不慢地回了一個字:

“好。”

“啊?”遺玉頓時驚訝出聲,只當是自己的耳朵聽錯,不確定地問道:“您、您答應了?”

李泰唇角一平,在她的盯視下,輕輕頜首,而後從椅子上起身,走到軟塌上側身躺下,緩緩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