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巾沾著桶裡的溫水從身上淋過,待把臉上和身上滲透的血跡擦洗乾淨後,才跨進了浴盆中。

冰冷的身體被熱水包圍後,漸漸回溫,她就像住常沐浴一般,梳洗頭髮,擦拭身體,足有小半個時辰,才從浴盆裡面出來,拿布巾把身上的水珠擦拭乾淨。

屏風上搭著嶄新的中衣,她伸手夠下,窸窸窣窣地套上,就在繫到腰間的帶子時,方才還穩穩的手,卻又重新抖了起來。

一下、兩下…系不上的帶子就彷彿她此刻的心,被壓下的一幕又重歸腦海,她是眼睜睜地看著盧智的身影消失在洶洶火洞中,變成一個小黑點…“

“滴答”、“滴答”,她低著頭,眼淚從順勢滾落在地面上,她發抖的手卻固執地抓著腰間的帶子,哽著嗓子沒有發出半點哭聲。

廳中,換上了舒適的錦袍,李泰坐在椅子上,聽著逆光站著的子焰彙報著牢中所見,手中的酒杯一下下地往唇邊送。

“你說,盧智被帶進了大火中?”

“是,屬下親眼所見,那刑部的地牢屬下也曾去過,的確只有一條通道,單看外露的火勢,那兩人進去,必死無疑。”

阿生在一旁聽著,臉上驚愕,有些不經思考地出聲問道:

“你為何不出手!”

子焰瞥了他一眼,道:“那女人是個瘋子,而對方的六人不知是何來路,個個身手都與你相近,我需以盧小姐的安全為重,為何要冒險救他。”

“你——”阿生皺眉,想起事先在後門見著遺玉狼狽的模樣,道:“那你是怎麼保護人的?”

子焰冷哼,“她受傷了麼?紅莊的人隨時都有可能冒出來,以防打草驚蛇,我只在關鍵時候才會出手,且你有何資歌來質問我,若非是你欺上瞞下,沒將最近京裡的動靜報給主子,不然事情不會至此。”

阿生啞然,他知道自己卻有不對,可也沒想過會鬧到這個地步,他一直都以為盧智不會平白攤上殺害長孫渙的名聲,可到最後,他卻比行刑還要早上半天身死。

李泰聽著兩人爭執,略皺了下眉頭,道:“下去。”

“是。”阿生和子焰相視一眼,一個閃身便不見,一個則後退到屋外將門關上守著。

此時距遺玉已經進去足有半個時辰,李泰又飲了一杯酒,便放下杯子,朝著廳後走去。

在東室門外停下腳步,五感敏銳地發現裡面連半點水聲都沒,抿了下唇,便伸手將門推開,抬腳走進去後,朝著屏風處一著.臉便沉了下去。

她側著身,低頭繫著腰側的帶子,纖細的身子微微發抖著,從溼漉漉的頭髮上滑落的水珠浸在肩背上,溼了一片。

“你在做什麼。”

遺玉聽見聲音,回過頭來,紅紅的眼眶仍在滾著淚,口不由心,哽咽著輕聲答道:“系……不上……”

貓一樣的聲音剛發出來,他便徑直走了過去,從她發抖的手中勾出白色的絲綢帶子,三兩下系成了結,又伸手夠下屏風上的素色長衫和乾淨的布巾,從背後將長衫裹在她身上,又把布巾蓋在她頭頂,道:“收拾好就出來。”

說罷便轉過身,只是剛走兩步,便停了幹來,因身後傳來了細細地哭訴:“殿下…我、我大哥死了…我大哥他死了……”

遺玉不知此刻自己想的是什麼,也許是今晚發生的事讓她不能承受,下意識地想要找個人訴說,哪怕只有一點,只要有人能幫她分擔一點,她就不至於崩潰。

“他死了…”

李泰聽著她的聲音,心中微刺,頓足後,便又回過身去,雙手遲疑地伸出去,在觸到她瘦小的肩頭後,卻毫不猶豫地勾手把她納進了懷裡,隔著衣料感覺到她發燙的身軀的顫抖,心口上是她貼近的哭聲,正要開口說些什麼,卻被她瞬間探出雙臂,繞到腰後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