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眼正打算洗耳恭聽的她,輕搖了一下頭,便又去看他的東西,也不知他這搖頭的意思,是說沒什麼好注意的規矩,還是懶得作答。

“還有啊,我要是被人認出來,那該怎麼辦?”這才是她最擔心的,說起來宮裡她也有不少熟人,什麼高陽公主、城陽公主的,總不至於換了身衣裳就不認識她了,除非她就待在屋裡,哪都不去。

“不會。”

見他懶得多說一個字,遺玉有些不滿地撇撇嘴,卻也沒再煩他,從朱雀門到皇宮尚須一段路程,她就仰頭望著車頂,又開始琢磨起怎樣改良殘次品的知夢散。

已經成家和開府的公主皇子們,或從封縣,或從京內紛紛抵達了皇宮,按著往年的舊例,該住哪宮哪殿的,都被宮人迎著先去落腳,值得一提的是,已婚的夫妻那肯定是住在一處,未婚的則被分按著母妃,分給了各宮的娘娘,而那些喪母的,則是由長孫皇后親自安排。

將至亥時,這天下最尊貴的一家子,才在太極偏殿行宴。今兒是臘月二十八,有同往年不一樣的安排,皇上也會在這個時候交待一番妃嬪和子女。

阿生陪著李泰去了,遺玉當然不會跟著去湊這熱鬧,李泰被安排住在太極宮臨近御花園的瓊林殿,她進了宮,便被丟進這大殿中,殿內自有著來往服侍的宮人,從隻字片語中,她方才得知,這裡原是李泰出宮開府前一直居住的宮殿。

瓊林殿的宮人,多是以前服侍過李泰的,不管是宮女還是太監,都清楚他的喜好,在將他們帶來的日用閒雜都收拾妥當後,便默默地退了出去守著,不到一刻鐘的功夫,這偌大的殿內,便只餘遺玉一個人。

阿生離開都是有說過,要她若是待的無聊,可以在殿內到處走走,想著這裡曾是李泰住過的地方,她吃了宮人送來的晚膳,又簡單的梳洗後,便掌著一盞燭臺,在這宮殿裡四下游走。

瓊林殿在整個兒皇宮內裡並不算大的,外設圍牆,東南開門,滿共只有主偏兩殿,間由一條遊廊相連,殿內或明或暗,點著白鶴亦或是松柏的雕燈,大到桌毯花瓶,小到一杯一盞,都是外頭見不著的精貴,細欄白紗的高窗,藍底雲紋的帷幔一層層地從內殿一直蔓延到大廳中。

殿內很靜,靜的能從半開的窗子隱約聽到遠處的歌舞聲,靜的連穿了絲鞋的腳步聲都有迴音,起初只是興趣,待花去了一刻鐘的時間,從主殿游到偏殿後,她卻從讚歎便成了索然。

李泰的生母謹妃,在他七八歲的時候便離開了人世,作為一個無母可依的皇子,雖有父皇的寵愛,可是在這深宮之中,卻到底是一個人。

若是仔細觀察,便能發現,這殿前殿後,大小擺設無不透漏著它們主人曾經的獨然。遺玉沿著原路折回,走走停停,環顧著瓊林殿內的一桌一毯:

棋盤下僅有一隻的坐墊,茶案上單獨的杯子,書架上翻來覆去只有一人批註的紙冊,她似是能透過這些東西看到年幼的李泰——

一個人用膳,一個人睡覺,一個人喝茶,一個人讀書,一個人思考,一個人下棋,一個人寫字……

這種彷彿是窺見了他成長的異樣,讓心底有些發疼的她,一點點裹緊了肩上的披風,直到走進燒著暖爐的內殿,方才發覺自己的眼睛有些酸澀,她猛吸了一口氣,又長長撥出,方才緩解心中的壓抑。

“怎麼了?”

被這室內突然響起的人語聲嚇了一跳,好在聽出了聲音,遺玉拍了拍胸前,扭頭對上軟塌上望來的碧色眼眸,搖搖頭,疑惑地問:

“您怎麼這會兒就回來了?”

“有些乏,回來休息,去倒杯茶來。”開宴不到一刻鐘,他便被吳王巧言灌了幾杯酒,正有提前離席之意,他便也來所不拒,多飲了幾杯之後,便被皇上允回殿中。

遺玉見他僅穿著白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