遺玉望著她的背影,嘴上無聲地嘀咕著,被盧智看到,問:“你 說什麼?”

“沒事,大哥去忙吧,我進去看看娘,嘿嘿。”

比她大不了多少 的小姑娘,這就要嫁做人婦了,嘖嘖。

盧智出去後,遺玉掀起裡臥的門簾,躡手躡腳地進屋去,來到床 邊,看著盧氏安靜的睡顏,心頭一軟,輕輕將外衣解下放在床尾的小凳 子上,蹲在一邊的火盆旁將手和身上烤暖和一些,才解開頭上的銀磐 讓頭髮披散開來,轉身走到床前,掀起被子一角,哧溜一下,鑽了進去, 盧氏正迷糊地睡著,忽覺一團軟乎乎的小東西偎上來,緩緩睜開眼 晴,遺玉的小腦袋就挨在她肩上,白嫩的小臉上貼著些許柔軟的髮絲, 兩隻滴溜溜的黑眼珠子輕轉著,她一時憐愛,伸了胳膊就將自家閨女摟 住.緩聲道: “幾時了,可是該吃午飯?”

“過午時了,娘,我再陪您睡會兒好不好?”

娘倆好久都沒能躺在一處,盧氏稍作猶豫就應下,又往床裡面椰了 椰.給她空出大些地方。

遺玉埋頭在盧氏身上蹭蹭,孃親的身上,總是帶著一種只有孩子 才能嗅到的暖香,不管是什麼委屈還是不安,都能在這香氣中,消失殆盡。

盧氏被她蹭了幾下,便沒了睡意,一手被她枕在頸後,另一隻手繞 過去,五指順著她散亂的頭髮。

“前日人多,好些話都沒與你說。

玉兒,娘真覺得,能有你和哥哥 們這樣的好孩兒,這輩子都足夠了。”

不管前半生是如何轟烈烈過,柔惜蜜意過,只有此刻兒女繞膝這份寧靜,對她來說,才是最真切且珍惜的。

遺玉將手樓在盧氏腰間,軟聲道:“那是有孃親在,我們才能好好的,你看別家的孩兒,哪有我們兄妹乖巧,那是因為他們沒有這麼好的孃親。”

這是將他們兄妹三人一手拉扯大,從飯來張口衣來伸手的小姐貴婦,到種田務農刺繡女紅,一粒一粟一針一線,將他們養大的母親,那些被隱藏的往事進是清晰,她對盧氏,就越是心疼和敬佩,也許這一切的起因只是陰謀和算計,可盧氏對他們三兄妹的養育之思,卻是真真切切,永遠不會改變的。

她甚至有些慶幸,若盧氏當年沒有因誤會和傷害,毅然離開那團紛爭,那她到來時,面對的會是什麼?勾心鬥角的內宅私鬥,外親裡疏的兄妹父母?

她有些壞心卻護短無比的大哥,她憨憨傻傻卻性格純良的二哥,她性子直板卻堅強溫柔的孃親,這親密又溫暖的一家子,恐怕都是空夢而已。

盧氏似是想起什麼,臉上帶著些自得,“孃親的教養自然是好的,你外婆——”她聲音一低,應是想到身在長安卻不能相見的盧老夫人,眼神黯了黯,但為不讓遺玉擔心,根快又藉著笑道:

“那日你贏了比試,你雲姨一時高興,說話就大聲了些,那些婦人們得知你大哥和你是兄妹,且都是孃親所出之後,模樣可真叫好笑,呵呵,若不是你雲姨擋著,娘差點被她們圍了起來,個個都在打聽娘是怎麼教養的。”

看著盧氏臉上煥發的笑容,遺玉這兩日來,頭一次因著得了塊漆金的實心木頭而感到喜悅和滿足。

講完了開心的事,盧氏忽然嘆了口氣,將她樓緊了一些,按在懷中。

“玉兒,娘不想提那些不高興的事,像大哥還特意囑咐過我,可、可我一想起那日你孤伶伶地站在樓下,被別人欺負,被潑墨、被辱罵、被責難,娘想起來心頭就有氣,就難受的緊,你受了那麼大的委屈,娘卻不能幫你出頭!娘、娘真沒用……”

遺玉被她緊按在懷裡,看不見她神情,可聽她說到最後,就一改方才的輕鬆,語調都哽咽起來,心一疼,連忙回抱住她。

“女兒才不委屈,你沒看那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