制好明日要賣的,她也會抽出時間來練字,直到新字型小有所成。

李泰看著正側臉思索的遺玉,異色的眸子滴流婉轉,“射藝和棋藝,你不會是最差。”

這完全是一句肯定句,遺玉聽出他話裡淡淡的自信,心中很是奇怪,雖說照著五院藝比的時間安排,射藝和棋藝都比較靠後,還有時間臨陣磨槍一番,但繞是她現在能夠拉開六鬥力的弓,下棋不再荒腔走板,也沒得這種自信,說她一定不會墊底。

李泰看出她眼中的不信,端起酒杯,飲上一口,泛著水潤光澤的薄唇中,輕描淡寫地吐出一句括來:

“有我教你。”

心頭一跳,遺玉盯著手邊酒壺的目光,微微滯留,這四個字聽起來簡單,實則同他先前的話是因果關係,因為“有我教你”,所以便有“你不會是最差”。

但關鍵卻不是在這四個字上——

“為、為何?”遺玉抬頭,帶著三分疑惑,看向對面那人冷淡的面色,不是問他為何有這般自信,而是問他為何要幫她。

被她突然問到,李泰雙眼迷茫了一瞬,被她直直地盯著,青眸一轉,避開她的視線,越過她的肩膀,望向書房門口掛著的三色嵌邊簾子。

“今晚你遲歸,沒有練箭,等下補上。”說完,他便不再開口,徑自用起晚膳。

矮案的遮擋下,遺玉放於裙面上的兩手,輕輕扯著衣料,李泰的避而不答,反而今她不知如何是好。

從九月末的那個驚心動魄的夜晚後,好像有些事情,已經漸漸開始變得不同,偏離了軌道,朝著讓人難以預測的方向延伸而去。

李泰待她的不同,遺玉早就所覺,可是現實的距離,卻讓她無法多想這份並不單純的不同,身份、年齡、立場,這些決定了他們不可能是朋友,而若說是敵人——

她更加不想,愈是同這個人接觸,就愈是能發現他隱藏在沉靜背後,吸引人的特質,因著這份若有若無的吸引,她才總是在明知不能再靠近的情況下,一再忘記警惕,一放鬆,一再靠近,盧智怕就是清楚這點,才會特意提醒她,不要與李泰過於親近。

就在遺玉靜靜思索的時候,李泰已經用完膳,喚阿生進來吩咐了幾句,便到西屋去更衣,沒有叫下人進來使喚,進門之後,他便和衣坐在床頭,右手在胸口處輕按了一下,眼中迷茫的神色晃動。

遺玉再被阿生叫出屋後,院中已經是燈火通明,李泰立在走廊邊,見她出來,讓她立在院中畫有腳印的那處,依著早晨用過的法子,兩指按在她的肩窩,憑著感覺她的脈動,控制她射箭的動作。

因心中有礙,遺玉難免有些精神不集中,表現比早晨那會兒不如,阿生在一旁看了滿臉疑惑,李泰卻沒有多說,只比早晨多讓她加了兩箭。

亥時三刻,李泰入眠,遺玉從西屋走出來,將門掩好,轉身見到守在門外的阿生,猶豫了一下,湊過去。

“阿生哥。”她雙手握在身前。

見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阿生露出溫和的笑容,“盧小姐有什麼事兒?”射箭那會兒他便察覺到她的精神狀態有些不對,現下同他主動說話,他便更是好奇。

“呃”話到嘴邊,遺玉卻發現自己問不出來,只能乾笑一聲,“你臉上的疤淡了些,那藥膏是否用完了,我又帶了一盒過來。”

知她生生轉了話題,阿生也沒轍,答道:“藥還多著,多謝您,不然我這臉上留著一道疤,好姑娘都給嚇跑了。”

他借了那日遺玉塞給她藥膏時候說的話,本想著逗了有些悶悶不樂的她開心,可遺玉只是勉強一笑,對他擺擺手,便回自己房中去,阿生望著她的背影,眉頭輕輕蹙起。

在她走進屋中後,才小聲嘀咕道:“沈劍堂那臭小子…搞什麼名堂…都快憋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