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進到君子樓內,四周頓時熱鬧起來,已經有大半的學生都到場,因時辰還沒到,他們不甚拘束地散亂坐開閒肺,十幾名書童捧著茶壺來回穿梭,幾張柞木小案上還擺著學生自帶的吃食。

比試的場地上擺放著香案燻爐,還有一張柔軟的素色絨毯,四十餘名參比學生,等下便要坐在這裡一展琴藝。

穿過比試場地,三人進到梅樓中,上了二層,祭酒和五院博士已經並排在座,三兩學生跪坐在自院博士跟前低語。

遺玉和程小鳳還算順利地在祭酒處棄掉了琴藝一項,東方佑身前的素上擺放著筆墨紙硯,還有兩本小冊子,他在其中一本白皮的上面尋到遺玉和程小鳳的名字,在下面批註了幾句,就算妥當。

三人慾要下樓時,盧智被查繼文博士叫住,程小鳳生怕自己也被留下訓話,低聲對他道:

“我與小玉先去蘭樓。”

說完就拉著遺玉快步下樓,因二樓到一樓的樓梯是設在樓外,一樓內並無樓梯,她們便又繞了半圈才進到對面的蘭樓一層,找了個靠邊但視野還好的位置坐下,君子樓一層都是學生,坐在哪裡是沒有具體規定的。

她早見到遺玉挎在肩上的小包,伸手要過來,開啟就往外面掏,這些都是平彤準備的吃食,遺玉早上走前並無細看,這會見她一樣樣地擺在案上,不由半張了小嘴。

三隻精緻的圓盒裡面放著散發清香的小點心:金銀春捲、紅豆沙眉毛酵、荷紀餅,又有兩隻一紮長的竹筒,開啟塞子,裡面放著撥挑乾淨的炒貨,另外還有滿滿一小袋子的乾果。

“小玉,你娘真好,”程小鳳捏起一隻春捲塞進嘴裡,含糊不清道:“我娘都不允我帶吃食,看五院藝比時候,本來就是要有些下嘴的才好。”

遺玉心道,這哪裡是她娘給準備的,不過平彤和平卉那兩個丫鬟也真夠貼心的。

“別人彈琴時候,旁人卻在吃東西,不太好吧?”

琴乃雅事,很難想來場土的佳人才子在奏琴時候,下面的觀眾卻在咔嚓咔嚓地吃零嘴,他們還能心平氣和地奏下去麼。

“這你就不懂了吧,”程小鳳衝著前面的書童一招手示意他來倒茶,然後對遺玉繼續道,“彈得好的,咱們自然就認真聽,規規矩矩的,彈的不好嘛,那就——哈哈。”

遺玉瞭然,頓時對等下將要參加琴藝一項的學生們生出同情之心來,原來不光是有梅樓的九名論判,這在座的學生們雖無決定之權,卻可以用自己的方式表現出對參比學生的態度!

“咚——咚——咚——”,樓內突然響起嗡耳的鐘嗚之聲,本來還散座的學生們連忙各歸各位。

“快看、快看,那樓上的是哪幾位大人?”遺玉身邊響起數到如此的低叫聲,眾人抬頭去看對面梅樓二層的論判席,有的學生連忙從書袋裡掏出一本薄薄的冊子捲成筒狀站起身比在眼晴上,就見香廊上除了祭酒和博士之外,又有三道人影出現。

遺玉待要定晴去看,就聽見有人高聲道:“啊!是杜大人!那個是…申大人!還有——”

“還有房大人!”

遺玉心中咯噔一下,眯了眼晴去看離的有些遠的梅樓,果然見到其中一道有些眼熟的消瘦人影,突然想到盧智還在那樓上的她,連忙握拳成筒狀比在眼晴上,一下子畫面又清晰不少,讓她私了一口氣的是,那香廊上沒有盧智的身影,想必是已經下來了。

“啊!”

遺玉暗鬆一口氣,待要坐下時,卻聽對面的梅樓學生席上猛然發出一聲低呼,這聲音就彷彿是帶著傳染性一樣,旁邊的菊樓和竹樓緊接著發出此起彼伏的似驚又喜的低語聲,只除了她所在的蘭摟。

“怎麼了、怎麼了?”蘭樓坐著的學生皆是不明所以地扭頭相互詢問發生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