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往事,她就很難抑制住心中淡淡的酸澀。

盧智這時還不知道盧氏已經把當年之事全數告訴了遺玉,見她眨巴著一雙大眼望著自己,納悶地伸手掐了掐她的小臉。

因公主的生辰宴要舉行到深夜才會結束,她同盧氏在幾日前已經商量好,宴畢她先在長安城暫居一夜,等第二日再同盧智和盧俊一起回家,介時再開誠佈公地同兩兄弟就那位爹爹一事好好談談。

兄妹三人在曲池坊北下車,步行上了雁影橋,一路走來盧智見到了幾張熟人面孔,都只是簡單點頭招呼。走過長長的雁影橋,在橋頭宮人的引路下他們一路經過幾處華苑香閣才到了公主宴請的地點——芳林苑。

此時已是華燈初上,遺玉一進到苑中,四周環境陡然變化,眼前一條大甬道兩旁,數以百計的五彩蓮燈遠遠掛去,耳中隱隱府樂歌聲,再往前行,鼻尖漸有撩人薰香,又聞樂聲中摻雜的男女譁笑聲。

直到踏上一地紅毯,走上幾十級臺階,耳中樂聲笑談聲逐漸清晰,眼前浮現的一幕端的是無比奢華。

兩側四排宴席上擺的是各式魚肉蔬果,席間每隔三座便有一根半人高的細體彩繪立柱,上置拳大的一顆夜明珠,露天宴席上空盡是縱橫交錯的上等紅繚紗,席西設有一樂臺,叮呤仙樂如泉水般流洩而出。

席中已近滿座,賓客或與鄰座交頭接耳,或起身到他席敬酒歡言,手捧各式佳餚的粉妝宮娥垂頭來回在席間進退。

遺玉一眼便看到了正北處主席位上托腮而坐的少女,一身洋紅搭金的華麗宮裝將她襯托地嬌豔無比,她身側各坐了一名華衣少女,一個正端坐輕搖玉杯,一個則湊在宮裝少女耳邊說些什麼。

高陽這場宴會請的大多是現今太學館的學生,都是些十五六歲的少男少女,也有幾位師者在座,卻都遠遠隔開了。

將攜來的禮物交給迎上來的小太監,又被他照著盧智的帖子上尋到三人的座位,卻沒想竟是在主席位左側第二席,離那高陽也只有十步之遙,盧智和遺玉皆是有些訝異,就連盧俊都微微皺起了眉頭。

正懶懶回應著柴天薇的高陽餘光瞄見正要入席的盧家兄弟,立馬揚聲喊道:“智哥哥!”

一時間滿座賓客全都朝著剛入宴的兄妹三人望了去。

畢竟是堂堂公主的生辰宴會,身為平民的他們也不好過於樸素,兩兄弟皆著了上等絲綢面料製成的同款不同色的深衣,衣襟袖口處的鑲紋均為盧氏親繡,雖比不上描金拋銀的華服,卻在兩兄弟一俊一秀的外形映襯下,生生拔高了一籌。

女客中有不少識得兩兄弟的,今夜見了他們不同以往的著裝,不少都頰飛紅雲,有些膽子大的,更是同鄰座的小姐妹指點著他倆笑談起來。

遺玉則比在座衣著華麗的女客們要顯得要素淨許些,頭髮清雅地盤了蝶髻,僅選了那套蝶藍首飾的一支珠釵別在髻上,寶藍色的蝴蝶剛好露出耳側,襯映著她白潤的小耳朵上那隻銀色點珠蝶形耳墜輕盈欲飛。

一襲鵝黃素褶長裙,上配窄袖蔥綠短襦,臂彎處鬆鬆搭著一條藍彩輕紗披帛,更襯她身形嬌纖。

聽到高陽的喊聲,遺玉轉身看去,恰迎一陣微風襲來,長長的藍紗披帛輕輕被托起,耳垂上的蝶翅在空中劃過一道銀光,身側彩柱上那顆夜明珠的柔光映在她俏麗的小臉上,一瞬間,她的身姿仿若一隻蝶影劃過了在座許多人的心間。

這一幕落在高陽眼裡,就不那麼是滋味了,她從沒見過遺玉,雖總聽盧俊在她面前誇誇其談,對遺玉的印象也不過停留在面貌清秀又識得幾個大字的小戶農女上。

之前邀請盧家兄弟時順帶上了他們的妹妹,也不過是她一時興起罷了,這她幾日瘋玩起來早就把這事情忘在了腦後,現下看見兩兄弟身邊這嬌俏少女,才想到有這麼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