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門外的碧綠色眼眸中,閃動著比以往復雜許多的情緒,因為替懷中少女擋去一列,毀丟他大半的計劃,可他卻並沒有覺得懊悔甚至對銀霄下今,讓它去殺赤煉君這樣的活口。

為何他做出這種明顯不理智的決定,就連他自己也不清楚,許是因為少女默默撞撞被趙和推進房間後隱約的哭泣聲,許是因為她在床邊堅定地說出那句留下的話,許是因為她急中生智哄騙對方停手後,那猛然朝她射來的軟劍,讓他在一瞬間對赤煉君動了殺意……

他何時變得如此在乎起一條人命來?甚不惜破壞了他籌謀幾年的計劃……

就在院中的紅袍人赤煉君已經被銀霄玩弄的剩不了幾口氣時,自始至終隱藏在暗處的人影現出身形,立在牆角的陰影處,恭聲道:“主子,赤煉君此人留著還有用。”

李泰圈著遺玉的雙手沒有鬆開,緊和在她腰間的十指輕輕彈動,一語不發。

一聲撕心的痛呼聲響起,片刻之後,渾身白羽染紅的銀霄搖晃著身體走進屋中,在床前立好後,仰頭輕“喲”了一聲,似是在邀功一般。被李泰帶著些凌厲的眼神掃過去,乖乖地閉上利緣.埋頭在脖頸下整理著羽毛。

角落中的人無聲一嘆後,問道:“主子,可是要回王府?”李泰沉默片刻,“不,把這裡收拾下。”

語畢之後,他一手掀開蓋在腿上的絲被,身體側傾,方臂探入遺玉的腿彎,將沉睡中的少女橫抱入懷中,從床邊站起身,裸著雙足一步步走近屋外熹微的晨光中。

遺玉是在被一片溫暖的包圍中醒來的,張開猶帶血絲的雙眼,眼前淡淡的霧氣讓她恍惚了片刻,耳邊是隱隱的水流聲。“小姐,您醒了?”守在浴桶兩側伺候的清秀丫鬟一人正拿乾布巾擦拭著遺玉溼潤的長髮,另一個則是手持水瓢,小心調整著浴桶中水溫,見到她睜開雙眼,一齊出聲道。

遺玉低頭看著深及鎖骨處、棲滿花辮的水面,這才發現自己正泡在浴桶裡,扭頭來回看了剛剛出聲的兩名丫鬃,隨即驚訝地半張開小嘴,喚道:“平彤、平卉?”

“是,是奴婢們。”這對丫鬟在杏園時曾經伺候過受傷的遺玉,又在魏王府再見過一次,算是她熟悉的人了。

雖然見著熟人,遺玉也只是勉強對她們笑笑,己經清醒過來的她,昨夜的種種回憶一下子重新充斥入腦海,那是一片血紅色的記憶,每一幅畫面、每一個片段,都讓她感到胸悶,疑惑、怒氣和委屈來回在她指染著溼氣的雙眼中醞釀。

她從水面伸出一隻溼漉漉的手臂,沾著些許花辮的白嫩小手捂在雙眼上,低聲問道:“什麼時辰了。”

“將近午時,小姐您餓了嗎,奴婢伺候您出浴。”

原來她一覺昏睡了幾個時辰,“嗯。”

許是因為泡的有些久,遺玉從水中站起時候還有些頭暈,待到換上乾淨的中衣被扶著躺到床上後,只喝了杯溫茶,半點也不想吃東西。“我再睡會兒,你們先出去吧。”遺玉自己扯了扯被子,翻身對著床裡一側,沒有問她們怎麼會出現在秘宅中。

平彤和平卉面面相覷之後,只能將手上的瓷盅連同茶點擱在床邊的案几上,然後輕手輕腳地退了出去,將門掩好。

待她們出去後,遺玉裹在被子中的身體才開始微微地顫抖起來,伴隨著細微且壓抑的哽咽聲。

平彤和平卉走到小樓外,看見立在幾步外窗下的藍衣背影,躬身走上前去。平彤輕聲稟報道:“殿下,小姐已經休息下了,似是不餓,沒有吃東西。”

李泰的視線在緊閉的窗子上逗留可片刻,轉身揹負纏著白紗的雙手朝著書房走去。

今早才趕回京城的阿生正垂頭立在書房門外,待李泰走進屋後,他才跟在後面進去。

李泰在書桌後的椅子上坐下,阿生閉著嘴規規矩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