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建工集團bj公司一個副總送他們來的,正坐在病房裡陪老盧說話。

“又送花,來一個人送一大堆花,貴得要死,浪費這個錢幹什麼。再說我也不需要,這兒這兒這兒全是,能圍著床擺一圈,開追悼會,當病房是紀念堂!”

隔壁病房的人昨晚說漏嘴,被他無意中聽見了,知道看個病要花幾十萬,嚇一大跳,一夜沒睡好,看誰都不順眼,逮著誰跟誰沒由來的發火。

“小韓,曉蕾,來了就坐,站在幹什麼。”

化療,頭髮掉差不多了,就算不掉估計也不敢再染。頭上戴一假髮,看上去要多滑稽有多滑稽。他指指長椅,一臉不快,喋喋不休。

“不讓來,非要來,一來還來這麼多人,打飛機票不要錢!一張機票一千多,算上回去的,五個人一萬都不夠,有這個錢幹什麼不好?我是副縣級調研員,退休的副縣級調研員,不是省部級領導……”

你生病,讓著你。

焦漢東仰頭看天花板,王總低頭看手機,馬主席研究掛在床頭的輸什麼液、讓他吃過什麼藥的記錄,全裝著沒聽見。韓博笑而不語,李曉蕾把鮮花交給他老伴,朝一臉尷尬的盧家兄妹點頭打招唿。

事實證明老盧不是天不怕地不怕,除了顧政委和已經去世的黃書記,還有那麼點“怕”家裡學最高的兒媳婦。

趙秀麗實在看不下去,回頭道:“爸,人千里迢迢來探望您,不僅不領情還發火,有您這樣的嗎?”

“我沒發火,我是說這件事。”

“什麼事?”

“行行行,我不識好歹,我態度不好行了吧?”

“焦書記、馬叔叔、韓博、曉蕾,對不起,你們坐,我去倒水。”

“趙主任,別這麼客氣,又不是外人。”

焦漢東干咳了一聲,笑看著一身病號服的老盧:“盧書記,出發前羅書記、楊縣長等縣領導全給我打過電話,委託我轉達他們的問候,委託我給你拜年,讓你安心養病,祝你早日康復。”

“駐京辦楊主任來過。”老盧心不在焉敷衍了一句,他腦子裡全是錢,誰看病要花幾十萬醫藥費,越想越不是滋味兒。

焦漢東笑了笑,接著道:“我無權代表縣委縣政府,但可以代表鎮黨委鎮政府就你為良莊作出的貢獻進行總結,不誇張地講沒有你盧書記就沒有良莊的今天。前人栽樹後人乘涼,受益的不光十幾萬良莊群眾,還有我焦漢東。

全縣那麼多鎮黨委書記,思崗鎮黨委書記都不是縣委常委,我焦漢東憑什麼是,憑什麼提副處?歸根結底是你打下一個好基礎,讓我摘了一個大桃子,市縣兩級領導看良莊經濟建設搞得不錯,破格提拔,任命我為縣委常委。”

“盧書記,沒您也沒我韓博的今天,先是鄉長助理,緊接著推薦我進入鎮黨委班子,在基層尤其那些年提副科多難。”

“我一樣,要不是您當年搞基金會,委託陳處長邀請我加盟,我王晨輝雖然不至於沒飯吃,但過得絕不會有現在這麼滋潤。”

“盧書記,我這個董事長也是您提拔的,要不是您做工作,誰認識我李曉蕾,誰又會選我當董事長。”

馬主席最逗,起身道:“我沒沾到你光,就受過你氣。別人受幾年,我受十幾年。一片好心來看你,還給我臉色看,這是給老徐給孩子們面子,不然我掉頭就走。”

“受我氣,我什麼時候給你氣受了?”

“是非自有公道,全良莊人都知道。”

……

“幾十萬,你們說說誰命有這麼金貴,就算治好我盧惠生又能活多少年,不值,浪費,造孽!”眾人先捧一下,老馬再插科打諢,老盧心情好了許多,終於把憋在心裡的話說出來了。

“盧書記,你為良莊作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