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秦一時半刻是進不去的。陸秦只好狼狽地在樓道里等,順便換衣服。頭頂有攝像頭,正對著陸秦,陸秦不好意思對著攝像頭換,於是脫下家居服上衣,跳著腳,把衣服蒙在攝像頭上,繼續換。走廊燈是聲控的,陸秦褲子穿到一半,燈滅了,他跺跺腳,想叫燈亮起來,平衡沒掌握好,險些栽倒下去。好不容易穩住身子,聽到隔壁的門動了一下,陸秦趕緊把褲子一提到頂,欲蓋彌彰地跳到一邊,生怕隔壁住戶這時候出來,看到他像個變態一樣在走廊裡換衣服。

後來陸秦才知道,隔壁那家壓根沒住人,門響是被風颳的。

陸秦長這麼大,一直春風得意,這幾天卻把所有丟人的事都經歷了一遍。他換好衣服,抱著家居服靠在盆景旁邊等,等一會兒,去蘇允門口敲敲門,說幾句好話,再把耳朵貼在門上仔細聽一聽。蘇允的房間裡一直靜悄悄的,靜得陸秦都要懷疑他是不是為了躲自己,在窗戶上放了根繩子滑了下去。不過這腦洞有點太大了,陸秦剛想到就覺得自己八成是有病。他敲著敲著,自己覺得無趣,不敲了,回到盆景邊,靠著牆,緩緩坐了下來。

其實蘇允就是這個目的,他知道陸秦沒什麼耐心,敲久了耐心消耗沒了,自己也就走了。

可這次陸秦沒走,他知道自己這一走,兩人真就無可挽回了。

蘇允真的那麼好嗎?陸秦不知道,可就像歌詞裡說的,有些人說不清哪裡好,但就是誰都替代不了。他可以沒有簡曉寧,沒有以前的任何一個情人,可只要一想到以後的生活裡沒有蘇允,他就覺得這日子不對勁。對,只是想想就覺得不對勁。

所以蘇允要跟他拆夥,他很恐慌。

剛分開那幾天,怒氣壓過了恐慌,陸秦只要一想到蘇允快被自己掐死了還不鬆口的樣子就生氣。可是短短的幾天之後,恐慌翻江倒海湧了上來,他開始不能習慣沒有蘇允的生活。底下人探聽到兩人鬧翻,想趁機討好陸秦,送水靈靈的新人到他面前,被他一通咆哮趕走;回到家保姆做一桌吃的,他問一聲蘇允回來沒,得知還是沒回來,連吃飯的興致都沒有,直接上樓;上了樓不回自己房間,而是進了蘇允的門,摸著蘇允留下的每一樣東西,很想給蘇允打一個電話——他現在明白為什麼那天晚上蘇允會抱著他的睡衣,在他的床上睡著了。蘇允走後,他的每一個夜晚都睡在蘇允床上,蓋著蘇允蓋過的被子,枕著蘇允枕過的枕頭,想蘇允。

他想蘇允。

他想讓蘇允回來,又大男子主義作祟,覺得以前自己低過那麼多次頭,這次絕不能再主動服軟。於是陸秦一拍腦門,想出個昏招——他要封殺蘇允,叫蘇允走投無路,自己回來。

結果所有人都看見了,陸總被啪啪打臉。

陸總臉疼,低落,玻璃心碎一地,下班後不許周岑回家陪老婆孩子,強拉著周岑去喝酒。陸秦一杯一杯往下灌,喝多了,說了心裡話,問周岑自己到底該怎麼辦。

“要不我給蘇允給臺階下,叫他回來?”陸秦問,“我們還跟以前似的和和氣氣的過日子不好嗎?”

周岑快被自己的傻老闆蠢哭了:“可是蘇影帝之所以要跟您拆夥,就是因為他不想再過以前那樣的日子了啊?”

陸秦沒聽懂,他愣了愣,還在糾結:“我到底怎麼辦才好?蘇允的脾氣怎麼這麼擰,我到底怎麼辦才好?”

周岑快瘋了,他急著回去給家裡的小公主講睡前故事,咬咬牙,給老闆下猛料:“陸總,要不您還是低個頭算了,反正以前低過那麼多次,多一次也不算什麼。大丈夫能屈能伸,哪怕您這次低頭了,您在我心裡還是一條好漢!”

陸秦:“嗯?怎麼說?”

“您乾脆查查蘇影帝在哪,直接堵他面前,好好談談。”周岑說,“說不定都不用談,您一出現,蘇影帝自己就消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