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泡。

徐子清大怒,連罵個不停,無非不是士可殺不可辱,大不了一條小命給你就是。

沈雲談饒有興趣地看著他微笑。

這人倒是有幾分所謂名門正派的風骨,仁義道德滿口噴,就是不敢上前拔劍拼命,也不橫劍自刎——他若是真的氣性上來了自盡,為了不讓十九生氣,沈雲談還少不得救一救。念及十九,他又忍不住會心一笑。

徐子清叫囂一陣,看對方臉上依然浮現著詭異的笑容,心裡越發地害怕,只得端起茶壺認認真真地倒了。這一次倒是恭敬端正,比平日伺候師父還要周到幾分。要知道徐子清總是覺得自己出身官宦名門,心裡雖然感激謝東生的救命之恩,然總是看逍遙山莊上的這群人不起。偶然看起那些個話本,難免怨恨一番。

倘若當時沒有得罪皇帝……

然而倘若始終是倘若。徐子清就算再有名門風骨,始終是個苟且偷生下來的遺孤。

沈雲談吹了吹,細細喝上一口,眼睛一眯像是十分享受。摺扇一合,往自己肩頭輕輕拍:“捏捏。”

徐子清心不甘情不願,暗中罵了沈雲談祖宗十八代,連帶著十九的祖宗也跟著罵了,然而此時受制於人,只得胡亂捏著。

沈雲談氣定神閒,隨意道:“中毒的是你那師妹,不是師父吧?想騙著十九幫你取解藥,這算盤打得倒好。”

徐子清看著沈雲談毫無防備,歹意頓生,一手成刀,緩緩劈向他後脖頸子。他動作緩慢,不帶風聲,沈雲談似乎毫無感覺。

“這種主意,你這麼笨的腦袋估計想不出來。恐怕也是你那嬌滴滴的師妹想出的法子,是不是?”

手刀並沒有劈落就被阻了,徐子清一驚,卻見那物事擋了手刀又直向自己衝來。他心頭大震,欲側身避開,豈料另外一隻放在沈雲談肩膀上的手卻像被漿糊黏住一般,動彈不得。

“啪!”說是遲那時快,徐子清慘叫一聲,向後翻倒,鮮血滿面。

沈雲談彷彿才反應過來,十分驚慌的樣子:“哎?這是怎麼回事?對不住,對不住,適才有個蒼蠅,手快趕了一趕。”

徐子清緩緩放下手,才發現打他的,是一塊桌角。

他臉上的傷倒不重,只不過化破點表皮,沒一會兒便止住了血。

然而那傷卻傷的詭異,原來沈雲談早已經運起內力在那木塊上劃出刮痕,如今平平割破了,便正正齊齊地印在徐子清臉上。

沈雲談看他手忙腳亂地止血,一邊道歉一邊微笑:“子清兄,你那師妹來頭不小啊。錦湖山莊的‘碎魄’乃是唐門和桑門聯手製成,金貴得很,一般人不讓用。也不知你那師妹勾搭了多少個良家夫男,辦成了多少件風流大事,才得以配得起這般神藥。”

“胡說!”一提起顧妍,徐子清便彷彿換了一個人,頓時變得男人起來,“我師妹早年流落江湖,被奸人所害,下了這等齷齪的毒藥,但她冰清玉潔,潔身自好,豈能容你誣衊?”

冰清玉潔……

潔身自好……

沈雲談失笑,光看她那一雙媚眼一骨碌,整個客棧的男人就沒了魂魄,即便他第一次見這個女人,卻也猜得到她便是一年多前失蹤的眼兒媚。

眼兒媚十三歲時,便耍的兩個名門人士為她大打出手,兩敗俱傷死在一起。那兩個痴情兒,一名是華山浪子君不寐,另一個是嵩山好手林半竹。彼時桑門剛剛興起於江湖,於那兩派又有些間隙。這麼一鬧騰,教華山嵩山大傷元氣,正正教了桑門漁翁得利,趁火打劫,打得華山嵩山一蹶不振,也教眼兒媚名動江湖。

然而那女子水性楊花,作惡不少,終究教十幾名江湖好手圍攻,一年多前身受重傷,下落不明。算起來,倒和顧妍初上逍遙山的日子差不多。

沈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