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不小的教訓,把這件事就此揭過算了。可如今朝中赫然萬馬齊喑,他就不得不警醒了。可是,當他陰著一張臉,來到那座由太真觀改成了玉屏宮的奢華宮殿時,就只見楊玉瑤一身素服迎了上來,跪伏在地再不說話。

“你這是幹什麼?是楊釗自己惹出來的事情,居然敢派人去跟蹤杜士儀,而且還沒弄清楚就給人扣了一堆罪名,他實在是太膽大妄為了!”

自從得知楊釗竟然闖了這麼一個禍,楊玉瑤就知道事情糟糕了。事實上,她對杜士儀的恨意才是最深的,授意楊釗去緊緊盯著杜士儀的不是別人,正是她,正因為她的那些堂兄弟楊銛楊錡這些,全都是爛泥扶不上牆,頂多只能當個空頭侯爵,可楊釗卻是精明能幹,很得李隆基喜愛。儘管她之前那一胎只是個女兒,可她心裡自然也有當初武惠妃那般野望。如若楊家能夠出個宰相,她還愁什麼地位不穩固?

“陛下,楊釗確實膽大妄為,可他也是對陛下的一腔赤膽忠心!這些邊鎮節帥手握重兵,如若交構朝臣,那就是非同小可的大事。之前陛下不是才重處過皇甫惟明嗎?”楊玉瑤聰明地丟擲了前隴右節度使皇甫惟明作為擋箭牌,這才低聲說道,“皇甫惟明交構韋堅,被人抓了個現行,楊釗因此說過,從前他官職卑微也就罷了,現在既然是御史中丞,總不能疏忽了職責。哪怕拼著被人戳脊梁骨,他也得替陛下分憂……”

“好了好了!”

李隆基不耐煩地喝住了楊玉瑤,但心情已經有了一些微妙的變化。楊釗此舉確實讓他相當被動,而且朝中萬馬齊喑的景象,也讓他有些訝異這個新近崛起的新貴手段之大,可如今再仔細想一想,楊釗雖說莽撞,可居心也總算是有可取之處。想到杜士儀竟然把這麼一樁小事鬧得這麼大,他隱隱之間也不無惱火。佇立片刻後,這位天子竟是轉身拂袖而去。

可是,李隆基雖然走了,緩緩起身的楊玉瑤卻並沒有絲毫沮喪,反而是笑吟吟的。跟了這位天子這麼久,她已經很能揣摩李隆基的心思,多疑,猜忌,涼薄,過河拆橋……古往今來很多君王都有的特質,這位天子一樣都不缺。這次固然楊釗會受點挫折,可杜士儀絕對不會贏到底!

這麼想的人並不僅僅是一個楊玉瑤,就連杜十三娘也對兄長這次不依不饒非要把事情鬧大而納悶得很。她畢竟是崔家媳婦,前時杜仙蕙和崔朋回去,她並沒有跟著一塊湊熱鬧,可這天當楊釗只不過受到了申斥罰俸的處分後,她就實在忍不住了。她匆匆來到杜宅,就只見昔日門庭若市車水馬龍的門前,如今赫然是冷冷清清,對於這樣的世態炎涼,她只覺得心裡又氣又恨,一路來到寢堂進門之後,她就直截了當地丟擲了疑問。

“阿兄,楊釗派人跟蹤你的事情,你既然鬧得這麼大,可為什麼就沒有下文?現如今別人看到楊釗分毫未損,不是搖頭嘆息,就是幸災樂禍。阿兄你又不是第一次遇到這種不知高低的敵人了,為什麼不把人一棍子打死,還要留著餘地?”

“十三娘,別急,坐下說話。”王容連忙上前去拉了小姑子在身邊坐了,見杜士儀顯然在琢磨該怎麼說,她便衝著對方使了個眼色,隨即在杜十三娘耳邊,低聲把此中關節簡略解釋了一下。果然,就只見杜十三娘柳眉倒豎,整個人竟是氣得直髮抖。

“這是……這是真的?”

杜士儀見王容把話說開了,當即便點點頭道:“是真的。若非察覺聖意如今恐怕不在我,楊釗也不會這麼明目張膽。”

“他怎麼可以……怎麼可以這樣!阿兄這些年來兢兢業業,從來沒有做錯什麼!”

知道杜十三娘口中的這個他,不是指的楊釗,而是直指當今天子,杜士儀便哂然一笑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這上下幾千年來,難道冤死的忠魂還在少數?我只不過用這一計,投石問路看看風色,沒想到轉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