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有心想要見自己;這才派了人來?

面對杜士儀那表情變化;溫正義幾乎可以猜到對方究竟是怎麼想的。他無可奈何地瞥了張興一眼;竟是有些低聲下氣地說道:“奇駿賢弟便為我所言的夏屋隱者;和我乃是忘年交。”

第一卷當時年少青衫薄 第六百三十八章 委君經學博士

杜士儀在溫正義有些尷尬地介紹了對方的身份之後;第一時間的第一感覺不是別的;而是有趣。他並沒有留在這代州州學和人說話;而是笑著把看上去反差極大的兩人請回了代州都督府。

在自己的書齋中;他令從者送上了風爐銅壺茶葉等物後;親手烹茶待客;讓溫正義有些受寵若驚。而在夏屋山竹屋之中對溫正義幾乎是滔滔不絕表達了對杜士儀敬仰之情的張興;此時此刻反倒顯得鎮定。他接過茶湯也不嫌燙;一口氣喝於了之後;他竟是露出瞭如釋重負的表情。

“杜使君果然不愧是手著茶經的高手;我這幾年也得過溫兄捎來的茶葉;可不管怎麼按圖索驥地炮製;總是澀得難以下口。不過對我來說;這茶水還是顯得寡淡了一些。”張興沒去看拼命給自己使眼色的溫正義;欠了欠身說道;“我口味重;好肉愛酒;別人隱居山中食松子採露水;我卻無肉不歡。在夏屋山這幾年裡;滿山的松雞野兔算是倒了大黴了;就連野豬也被我殺過好些;一頓飯吃得酣暢淋漓時;米一斗;肉十斤也不在話下。”

見杜士儀不以為忤;反而滿臉的興致盎然;他便鄭重其事地躬身問道:“我仰慕杜使君多年;未知我這等習性;杜使君能容否?”

聽到這裡;杜士儀不禁哈哈大笑道:“只要你有俊傑之才;別說不是天天鬥米十斤肉;就是日日都能食牛飲髓;我又有什麼容不下的?”

溫正義正覺得高興;卻不料張興搖了搖頭說:“我出身寒微;雖從四歲開始讀書習字;父親親自啟蒙;八歲後亦是勉力送我去從一深州儒者讀過幾年書;但家中貧寒;不得典籍;我曾經為了一閱書籍;因父親一言隱姓埋名至深州鹿城一本地大家為書童;三年竭盡全力悄悄閱完了其家中藏書千餘卷。我之所學;多數都是如此;比如還有此後在書坊抄書;以及在夏屋山隱居這六年中;溫兄借書而得來的;雜而不精;倒是一身武藝相從的是幽州軍中一位隱退的裨將所學;可使陌刀五十斤。我不知道溫兄之前是如何對使君舉薦的;然我若是不實言相告;異日使君誤會溫兄所薦不實;我待人不誠;那就得不償失了。”

“你年庚幾何?”杜士儀卻不回答;而是先問了一句;得知張興已經二十有八;他不禁為之動容。他當年雖說家道中落;但畢竟是名門著姓;父祖留下的書卷相當可觀;即便一場大火;妹妹杜十三娘仍然搶出了十餘卷最最珍貴的。而在草堂求學的時候;恩師盧鴻也好;其他師兄弟也好;都充分提供了讓他博覽群書的機會;而後又有清河崔氏那龐大的藏書可供他隨意閱覽。相形之下;張興這艱難的求學之路;方才是時下寒微貧家子弟最真實的寫照。

即便那樣艱辛;此人尚能文武兼修;著實不可以常理論之

他盯著對方看了好一會兒;這才和顏悅色地問道:“那你在深州或是在代州;就不曾試過科場解送?”

“我沒有下過科場。”

張興直接搖了搖頭;坦然答道:“我在深州鹿城時;雖然父親想登籍;但因為種種緣由沒能如願;而要寄籍的話;深州只是河北道的小州;每年解送不過區區一兩人;哪裡有我的份?我至今還記得;溫兄親自陪同我去見深州刺史柳使君時的情景;因我如此形貌;柳使君開口便說;深州解送難如登天;與其應明經;試進士;我不如去應武舉;甚至連考問的機會都沒給我。至於代州;我隨溫兄回來;一來有孝在身;再者又得罪了裴遠山的侄兒;就更加不得如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