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送了!”

楊銛已經不是第一次被杜士儀這般下逐客令了,他訕訕然一笑也就主動告退。而等到他一走,原本還老老實實的玉奴立時喜笑顏開地說:“師傅,師傅,我回去之後練過那首曲子了,我彈給你聽!”

小丫頭如此興致勃勃,杜士儀忖度如今時候還早,自然不會掃興。只不過,他原本就給玉奴準備了一份過年禮物,這會兒微微一笑答應了,他就吩咐人去取了一個皮囊來。等到玉奴開啟來一看,見內中赫然是一把正適合她尺寸的小琵琶,她那眼神中頓時滿是興奮。

“師傅,這是……”

“定做好送給你的!”

杜士儀這一句話讓小傢伙立時又驚又喜。家中固然有大姊和三姊當初用過的小琵琶,可歷經多年已經陳舊了。她固然求懇大姊給她重新定做一把,可用玉卿的話來說,橫豎她總要長大,這小琵琶用舊的就行了,ri後總要再用chéng rén尺寸的。此時此刻,喜笑顏開的她愛不釋手地摩挲著琴絃和背板,央求杜士儀為她調過弦之後,突然信手一撥,竟是宛然成曲,正是杜士儀此前教過她的那一首小曲。

“彈得不錯!”一曲終了,杜士儀肯定地點了點頭,卻禁不住玉奴一再苦求,少不得又挑選了兩首簡單的曲子教授給他練手。他並非那些琴師樂伎,所學駁雜,因而箇中道理輕輕巧巧就把小丫頭說得如同點頭小雞啄米。等到外間提醒說時候差不多了,他這才放下琵琶道,“好了,先吃點東西墊飢,預備去看花燈!”

“好!”

因上元節那三天大放花燈時路上人最多,天sè又黑,因而楊家姊妹三個,大的玉卿還曾經去看過花燈,小的玉瑤和玉奴全都只能從旁人轉述中聽到這上元節不夜天的喧囂景象。一想到被大姊硬是留在家中的三姊,玉奴就忍不住有些過意不去,吃完點心出門的時候,她忍不住對杜士儀說道:“師傅,下次我帶三姊來好不好?”

杜士儀登時樂了,可一個玉奴來學琵琶也就罷了,若是再多上她三姊,那就扎眼十分了。於是,他只能笑著說道:“那樣你家大姊就該成ri裡提心吊膽了!好了,別想這麼多,要上馬了,先坐穩!”

因多了個小粉糰子似的玉奴,杜士儀便在馬上設了雙鞍。好在玉奴分量極輕,他上馬之後從人手中將其接過放在身前時,只覺得輕若無物。想到那一句赫赫有名流傳千古的環肥燕瘦,他忍不住盯著如今這人興許不如衣衫重的小丫頭端詳了一陣子,隨即才對左右說道:“走吧!”

此時太陽已經落山,街頭花燈已經都高高掛了出來。這是他在成都過的第一個元宵,為了營造出喜慶氣氛,成都各家大戶富商都傾力造了燈車燈塔等等,在如今尚未昏暗的天sè中,這些五顏六sè的花燈交相輝映,看得玉奴目不轉睛,不時還去拉拽杜士儀看這個看那個,絲毫沒注意到他們的行進路線以及四周圍的從者有什麼變化。直到拐進一條有些偏僻的巷子,她看到杜士儀停下了馬,這才發現周圍只有一個身材雄壯的從者。

“師傅?”

“別說話,來,先下馬。”

杜士儀先下了馬,隨即輕舒猿臂把玉奴抱了下來,這才牽著她的手繼續往前,等到再行數十步,前頭巷口處突然打起了一盞燈籠。見那裡停著一輛牛車,玉奴忍不住側頭看了杜士儀一眼,卻發現他神sè如常,牽著她繼續走上前,到了牛車旁就彎腰把她徑直抱了上去。

這要是換成別人抱她上一輛陌生的車,聽慣了三姊那些拐孩子之類嚇唬人故事的她必定會大聲嚷嚷,這會兒卻只是好奇而已。在寬敞的車廂中坐定,她便一眼看見天頂上嵌著一顆發出濛濛微光的珠子。從未見過此物的她定睛端詳了好一會兒,等到杜士儀也上了車,那車門關緊車簾放下,她才一下子回過了神,注意到車廂中還有另一個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