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上;嘆息濟州刺史裴耀卿的離任;竟是說已經辭官回老家時;他終於為之失神。

這麼大的事情;他在外三年沒聽說過也就罷了;玉真公主卻彷彿也絲毫不知;由此可見;兩人是真的斷了情

杜士儀一面看著王縉的文集;一面追憶往昔;時間很快便過去了。當他正因為王縉詩文中流露出的勃勃雄心而若有所思時;就只聽外頭傳來了說話的聲音:“竟然這麼巧?杜十九郎還在麼?我是聞名已久卻從未見面;夏卿;今天跟你回家來真是對了”

說話聲中;書齋的竹簾被人打起;當先而入的王縉一身葛袍;看上去竟有幾分出塵之氣;而後頭的崔顥則是顯得消瘦了一些;此外還有一個杜士儀從沒見過的青年人。他才含笑起身;王縉就拱了拱手道:“我難得帶了友人回家;真沒想到竟然會這麼巧。杜十九郎;崔顥這傢伙不用我介紹了。這位是今年的新進士;太原王昌齡。”

剛剛還在想他這十幾年來和眾多詩人相識相交;這居然又送上門來一個

杜士儀強自按捺想要問一句;你就是秦時明月漢時關的王昌齡這衝動;笑吟吟拱了拱手道:“幸會王兄說來也巧;我最相熟的幾位文壇新傑;全都是出自王姓只可惜我才剛得知王摩詰回了老家;王子羽正貶謫汝州;否則倒是齊聚一堂了”

王昌齡這一年正好剛過三十。三十老明經;五十少進士;能夠在今年的省試當中;以一篇灞橋賦最終登科;少時困頓到幾乎耕田自給的他自然是文采卓著。然而;科場素來以先進者為尊;儘管杜士儀比他還要年少好幾歲;可如今已官居殿中侍御史;他本是帶著幾分欽敬之心;聽人說話隨和;竟令人產生了一種一見如故的感覺。

“只恨我赴京之時;杜侍御已經出為成都令;否則必定朝夕請教”

“哪來的指教二字;既是相識有緣;當然應該浮一大白”

杜士儀話音剛落;一旁的崔顥便沒好氣地嚷嚷道:“杜十九郎;每次喝酒你必定逃席;偏偏選在我們都喝得滿肚子晃盪的時候說什麼浮一大白;這不是成心佔我們便宜?王少伯;你不要對他客氣;他這人就是看上去正經而已;實則一肚子鬼主意;你更不用一口一個杜侍御;叫他表字君禮就行了”

杜士儀的熟不拘禮;崔顥的大大咧咧;王昌齡本就比三人沒大幾歲;不知不覺也放開了。等到眾人各找了地方坐下來;杜士儀便對王縉說道:“夏卿;明日今歲制科就應該發榜了;我提早一個晚上恭喜你一聲”

“還有這樣的內部訊息?”崔顥一下子瞪大了眼睛;又嚷嚷道;“那年底吏部集選的時候;你能不能也給我捎帶個內部訊息?”

“你以為杜十九郎是神仙?他是殿中侍御史;又不是吏部侍郎”王縉從前不喜歡崔顥的性好浮豔;可因為王維的事情與其相熟往來多了;也就再沒把其當做外人;說著他又看向杜士儀;有些不解地問道;“這怎麼也是中書門下兩省才會知道的內情;杜十九郎你是如何知道的;莫非是源相國……”

“今天制科不公的陳告;事情鬧得這麼大;你們三個都不知道?”杜士儀見王縉崔顥王昌齡;人人一副尷尬樣子;尤其是崔顥還打了個響亮的酒嗝;他就知道這三個肯定是喝酒喝得多了;當下無可奈何地搖頭把事情簡略說了一遍。當得知李隆基黜落了藍田縣尉蕭諒和右衛胄曹粱涉;只留下了張杞時;崔顥忍不住用手使勁一拍大腿;嚷嚷了一個好字。

“陛下這還真是明察秋毫”

“不過就算不如此;我也總算不負期望躋身前列。”王縉長舒了一口氣;突然站起身歉意地說;“對不住各位;我這心裡一時有些激盪;先到外頭走走

頷首出了書齋;在院子裡碎步一踱;王縉很快就出了後門;來到後巷中那棵枝繁葉茂的樹下;用手掌猛然用力拍擊樹身;臉上露出了難以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