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也要乾乾淨淨的去。

桂孃的眼淚簌簌往下落,她捂了口不敢出聲兒,秀娘站遠了叫她們母女兩個說話,她提著一口氣捶桌,卻半個字也捨不得罵女兒的不是,抬手去摸女兒的臉,又想打她,又想抱住她,到底還是伸手摟過來:“你怎生這樣傻,咱們忍忍,便過去了。”

蘿姐兒叫她摟住,腰背卻使力不肯靠過去,聲兒壓得低低的,到這時候才從眼角落下淚來:“過不去,娘,沒這一回,過不下去。”

案子斷完了,李寡婦也收了監,發往江州去了,外頭這事兒卻沒平息,胡縣令恨不能這事兒傳得越遠越好,何師爺那一筆堂錄,茶樓裡頭傳得繪聲繪色,把這當作話本,還有那過路的小戲班子,把這事兒排成了戲。

這自然是收了銀兩的,專有人寫了戲詞,那裡頭誠哥兒跟蘿姐兒自是一對得天眷顧的苦命鴛鴦,胡縣令名利雙收,他這宗案卷送往州府,知州立時派人來垂問,當上的考評不提,特特當作自個兒治下一能人寫著往上稟。

胡縣令眼前便是一條青雲路,他得了獎賞,自然少不了何師爺,兩個對坐烹茶,茶是王家送來的白茶,隨送的還有一塊青天的牌扁,還有一把萬民傘,那銀兩卻是私下裡送上,胡縣令眼前金光大道,為著自恃身份還不肯受。

他原有些小貪的,也叫這事兒抹了過去,滿縣哪一個不說胡縣令是青天老爺,何師爺自然少不得好處,收了王家的錢,私下裡只提了叫王四郎行個方便,江州金陵九江成都,他的商路通到的地方,都請他為著傳名。

蘿姐兒的婚事是定了,可徐家卻並不喜歡這個媳婦,徐娘子回回問,誠哥兒回回都咬死了,時候一長,她心裡再疑,也信了,可這個姐兒身上牽著這樣的事,卻是橫看豎看都不襯意。

可這是官家作的媒,如今外頭傳成個什麼模樣,兩家不結親也得結親,便是前頭有親事,也都要退了,嚥了苦,納徵納彩,行過了五禮。

蓉姐兒拉了蘿姐的袖子:“三姐姐,你還不想嫁他?”原來結了親的並不是個個都鍾情,妍姐兒見過幾回那個市舶司家的哥兒,悅姐兒自小便同表兄長在一處,她自家也見過徐禮好些回,曉得世間盲婚啞嫁,卻還是頭一回真個見著纏在一處的兩個人,竟一個有心一個無意。

蘿姐兒坐定了,右手動不了,她便拿左手練繡活計,聽見她問,低下頭去咬斷了線頭:“我欠他的,我該還給他。”嘴上這麼說,心裡卻想著那張臉,他明明知道,又怎麼能咽得下去?

桂娘為著女兒備嫁,兩個俱沒回紀家,只住在王家舊宅裡頭,那一包銀子全用來置辦嫁妝,紀二郎如今也不是捕頭了,從衙后街裡搬了出來,紀老太太帶著寶貝孫子回鄉,再不敢多說一個字。

她看見女兒曬太陽,笑得眯了眼兒,自家對秀娘說:“等姐兒出了嫁,我便往姑子街去。”

樣樣看著都好,可蓉姐兒卻怎麼也不樂,她覷著徐家無人,假說拉了蘿姐兒上街挑貼花片兒,往右一拐進了徐家門,那大黃狗兒才要叫,蓉姐兒就跳著腳叫它輕些。

那狗兒豎了耳朵歪頭看她,嗚一聲又伏□去,蘿姐兒立在門邊邁不動步子,誠哥兒還躺在床上,他身子好了,腸胃沒叫耗子藥藥著,卻叫綠豆百合湯傷著了,再不能吃那寒涼的東西,一碰就又洩又吐,還在床上將養。

蓉姐兒立在門口,推了蘿姐兒進去:“誠哥,我三姐姐來啦。”

誠哥兒穿著中衣,趕緊拉了薄被掩住身子,蘿姐兒在他床頭站定:“你身子,好些了沒?”誠哥兒一雙眼睛亮晶晶的盯住她,見她不笑,又黯淡下去,點了點頭:“好些了。”

“你的手,好些了沒?”

“好些了。”

兩個只說這兩句,再無別話好說,蘿姐兒動動腳要走,他一把扯住她的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