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嬸要一包蜜丸,張叔要五個草筐,李姨要三張黃裱紙符……”林逸一邊走著,一邊牢牢的將那幫鄉里鄉親所要的物品都分門別類的記在了腦子裡,“看來李姨家裡最近不太平啊。”林逸剛歸納完大夥各自需要的物品,便感慨道。

黃裱紙符是師父自己用硃砂畫出來的符咒,事實上憑他林逸現在的眼力以及道行也僅僅覺得那黃紙上的紅印很是筆走偏鋒游龍戲鳳罷了,當然林逸更佩服的是師父畫這符咒時候一氣呵成的灑脫,只因在自己看來這赤紅的印記七扭八拐的甚是複雜,即便是照貓畫虎的臨摹,也頗費功夫。

很快林逸就來到了一座院落之前,師父的住宅和村裡那千篇一律的土牆茅屋沒什麼區別,只是大門上刷著嶄新的紅漆,而在入口處還橫著一道色彩斑斕的影牆,最為惹眼的是房簷的四周掛著四隻牛角,顯得很是格格不入。

“師父,我來了。”林逸一邊說著,一邊推開虛掩的大門走入了院中,而這座院落無疑正是李半仙的居所了。

李半仙是十三年前逃荒來的新岱村,然後在短短一年之內,便憑藉自己的醫術在這個小山村贏得了大家的信任,不過讓山民對他盲目的崇拜的根源還是那一身神鬼莫測的易學功底,要知道荒山孤水之地經常會出一些怪誕的事情,自從師父來到村裡之後,起碼所有這方面的麻煩都被他給解決了,甚至還偶爾有鄰村或是鎮上的人專程來請他,這也足以說明林逸的師父是真有點能耐了。

“嗯,這些藥材烘得還算不錯,但又沾了露水,記得下次再送藥的時候,在草筐上面搭條毛巾蓋一下。”一個胖乎乎的中年男人一邊彎腰翻看著林逸草筐中的藥材,一邊笑眯眯的衝他說道。而他正是李半仙無疑了。

李半仙自稱俗名李一,屬於典型四十來歲的中年男人,低矮滾圓的身材再加上人畜無害的面孔以及有些微禿的頭頂便是他的真實寫照,說實話林逸也不知道師父為何終日都是笑嘻嘻的,在他看來生活的沉重就足夠把人壓得喘不過氣來了。但年少的林逸並不知道,師父這是一種笑看百態的境界,遠比笑裡藏刀虛與委蛇要高深得多。

“你趙嬸家裡條件還不錯,一包蜜丸就收她兩角五分錢好了。至於李姨要的黃裱紙符,你回頭給她送去三張,也別要錢了。”李一直接對林逸吩咐道,而林逸聽過之後不由得暗自咋舌,要知道這黃裱紙符可比蜜丸貴多了,上星期師父進縣城面對那個肥頭大耳富貴女人的時候,可是五塊錢才送出去三張呢。

“好了,收拾收拾準備出門吧。”李一看了看牆壁上的掛鐘,現在已經七點半了,便直接衝林逸說道。雖然林逸跟他足有三年,卻全在讀書識字以及學習那些枯燥的醫道,即便現在拿下什麼感冒頭疼腦熱等常見的小病對林逸而言已經不再話下了,但他好像天生就對此不感興趣,所以每次陪著師父出診都有點不情不願的樣子,反而是李一去誰家幫忙驅鬼鎮邪時候,林逸都會主動奔上忙下不亦樂乎。

不過最讓林逸詫異的是師父做法的時候並不像自己小時候見過的那些道長或是神棍,別說搭臺開壇,就連什麼咒語口訣或是手舞足蹈之類師父都不會做,用他的話來說這些花架子屁用都沒有,雖然場面上沒那麼熱鬧,但林逸卻更加的對師父佩服得五體投地了起來。

事實上林逸也相當鬱悶,因為即便拜入師父門下已經三年了,可直到上星期師父才開始教授自己易術,甚至還死活不肯說出自己到底屬於何種派別,每次當林逸提出這個問題的時候,師父就會扯開話題或者沉默不語,一副有著莫大難言之隱的樣子。說實話林逸也希望師父是傳說中的茅山全真或是龍虎山一派,說不定還是遊戲人間的外門執事。這樣一來起碼自己以後也有吹噓的資本了,雖然林逸身處深山之中也沒有上過學,但還是看過什麼《聊齋》《萬圭密藏》這樣書籍的,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