誤殺金童

阿雲巖相公奉使武林,暇日欲繪一小像,鄞令錢君邀暨陽繆炳泰偕謁,為公寫真,甚肖。公喜,以屬錢君補圖。錢君以公常談佛法,乃繪公著紅袈裟趺坐一山洞。公見之大喜,曰:“此吾前生矣!”錢問故,公曰:“曩吾督師滇中,適額駙色布騰珠爾布納病劇,絕而復甦,趣左右,邀我至榻前,曰:『頃至一山,長松插天,蒼翠四匝,中有石洞,列古羅漢數尊,旁設蒲團,虛其坐。一羅漢指示曰:“此阿某舊居也,以誤殺一金童謫人間,能立心不妄殺,有以全活人,乃可復位。其傳語焉。”因揭蒲團相視,則赫然一童子骸也。公其善自愛。』額駙言訖而逝。今子所圖,適合前兆,豈非天哉!”是圖公攜歸京邸,名公巨卿題詠殆遍,而繆生由此以傳神名日下。

錢尚書

毗陵錢梅谷先生名春,明祟禎間,官南京戶部尚書。幼患痘,危甚,濱死矣,其父啟新先生以獨子鍾愛,抱諸懷不忍棄,方繞階行,忽聞空中大聲叱曰:“誰錯行錢尚書痘者,可笞二十!速另降好痘。”遂聞屋瓦有聲,如撒豆然。視懷中,則已蘇矣。成童後,常臥樓上。夏月偶他寓,有傭私就其榻臥,恍惚聞叱吒聲曰:“可惡!可惡!若何等人而敢臥此榻!”覺搖搖不安。急起視,則床已置屋角暗處,非復臥所。嗣後傭見梅谷先生甚畏,輒長跪白事雲。

夢墨

武進錢文敏公戊午應順天試,場前,夢至正陽門外,見一人貌岸然,支布帳而陳墨若干於其下。先有一髯買墨,公亦就買,售墨者熟視公,予墨兩丸,繼予髯一丸,遂醒。後謁座主孫文定公,儼然售墨者;次一同年來謁,則髯至焉,是為無錫李君時乘。蓋墨兩丸者兩榜,李以一榜終於昌平州牧。

錢狀元小名

乙丑會試後,都門有某夢閱天榜,見四十一名獨泥金書“集貴”二字,上插一小黃傘罩之。醒時,但記其集姓,而忘其名,意必滿洲籍,其人當有異也。及榜發,則四十一名乃錢文敏,旋授殿撰,某以為疑。一日,會於宴所談及之,適湯太史大紳在座,笑曰:“錢殿元小名集貴,又何疑乎!”眾乃恍然。

歸寧女遇怪

陝西清澗縣某村有婦歸寧,其父送女還。中途歷山徑,風驟起,女衣褲盡失,裸而立。父無奈,脫衣裹之,掖以行。昏暮抵婿家,婿怪問之,翁告以故。婿詫且怒曰:“是何邪魅?翌日當持槍擊之耳。”各就寢。黎明,女驚呼婿忽無頭矣,其家乃訟之官。

縣令戴君提鞫,疑女之有所私而殺其夫也,刑之,堅不承。翁匍匐哭訴其事,令遂躬率丁役,命導至女失衣所,遍加搜覓。見山側有一穴甚深,令募能下探者,犒錢若干,一健卒應募,乃束炬入。行數十武,忽有天光,見一僧貌獰惡,瞑目臥土榻,卒懼而返,白諸令。令更遣壯役數人持貫索器械隨之入,則僧已醒。眾向前遽縛之,擁而出見。令再三研詰,不答;批其頰,亦無一言。無如之何,乃加鏈數圍,督眾役押解入城,將禁之獄。

行裡許,忽狂飆大發,眾皆目眯,少頃,而僧及解役數人俱杳然矣。遂寢其事。戴君名樹屏,荊溪人也,其幕中戚友歸述其異如此。

龍誅龍

乾隆辛亥八月,鎮海招寶山之側白晝天忽晦冥,有兩龍互擒一龍捽諸海濱,大可數十圍,如人世所畫龍狀,但角頗短,而須甚長。始墮地猶蠕蠕微動,旋斃矣,腥聞裡許,鄉人競分取之。其一脊骨,正可作臼。有得其頷者,市之獲錢二十緡。

桑蠶

宜興東滄橋離城數里,有某村婦,子患痘,醫者下方,須用桑蠶。夫傭於外,其姑命婦覓桑蟲。婦至野尋求,見老桑一株,有蠶蠕蠕甚大,喜而捉之。行數武,忽失蠶,婦告其姑。姑曰:“此活蠶,非有翼能飛,墮亦只在草間耳,盍往覓之。”婦仍詣其地搜尋,林隙有一洞。方諦視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