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閉門避去。阿七引長髯者入左門,門隙有燈射出。客從右耳房潛至左門隙窺之,見門內有竹床,無睡具,燈置地上。長髯者引手撼其頭,頭即墜下,放置床上。阿七代捉其左右臂,亦皆墜下,分置床內外。然後倒身臥於床,阿七搖其身,自腰下對裂作兩段,倒於地。燈亦旋滅。客悸甚,飛趨耳房,以袖掩面臥,輾轉不能寐。
遙聞雞鳴一二次,漸覺身冷。啟袖,見天色微明,身乃臥亂樹中。曠野無屋,亦無墳堆。冒寒行三里許,始有店。店主人方開門,迓客問客來何早?客告以所遇,並問所宿為何地?曰:“此間皆舊戰場也。”
徐氏疫亡
雍正壬子冬,杭城徐姓嫁女某家。杭俗:彌月行雙回門禮。是日,婿飲于徐,徐為設榻廳樓下。婿就帳未寢,聞樓梯有行步聲,見四人下樓立燈前:一紗帽朱衣,一方巾道服,餘二人皆暖帽皮袍,相與嘆息。少頃,有女裝者五人,亦來掩泣於燈前。有高年婦人指帳中曰:“可託此人?”紗帽者搖手曰:“無濟。”且泣曰:“吾當求張先生存吾門一線耳。”互相勸慰,或坐或行。婿悸極,不能出聲。迨五鼓,方相扶上樓。桌下忽走出一黑麵人,急上梯挽紅衣者曰:“獨不能為我留一線耶!”紅衣者唯唯。時雞已鳴,黑麵人奔桌下去。婿候窗微亮,披衣入內,叩樓上何人所居,曰:“新年供祖先神像,無人住也。”婿上樓觀像,衣飾狀貌與所見不同,心不解所以,秘而不言。
先是,徐家三子皆受業於張有虔先生,是年,張館松江。五月中,以母病歸,乞其弟子往權館。徐故富家,皆不欲出。張強之,主人命第三子往。有阿壽者,奴產子也,向事張謹,因命同往。主僕出門,未二十日,杭州蝦蟆瘟大作。徐一家上下十二口,死者十人,惟第三子與阿壽以外出故免。聞喪,歸。婿以所見語之,徐愕然曰:“阿壽之父名阿黑,以面黑故也,君所見從桌下出者是矣。”
蔣文恪公說二事
餘座主蔣文恪公,居李廣橋賜第。自言:少時讀書平臺,其地與他屋隔遠,每夜坐呼人,輒有應聲而無人至。一夜欲溲,窗外月不甚明,又無相伴者,乃呼其所隨僮名,應聲答。令之入,卒不入。啟戶出,見一人方枕外牆門閾,以頭向內而應。公初疑為某僮醉,罵之,其臥如故。公怒,行至閾連,思撲之,見所臥人長三尺,方巾皂衣,白鬚,如世所塑土地樣。公喝之,其人冉冉沒矣。
公父文肅公戒子孫不得近優人,故終文肅之世,從無演戲觴客之事。文肅歿後十年,文恪稍稍演戲,而不敢蓄養令人。老奴顧升乘文恪燕坐,談及梨園,慫恿曰:“外間優人總不若家伶為佳,且便於傳喚。家中奴產子甚眾,何不延教師擇數奴演之?”文恪心動,未答。忽見顧升驚怖,面色頓異,兩手如受桎梏,身倒於地,以頭鑽入椅腳中,由一椅腳穿至第二椅腳,由第二椅腳穿至第三椅腳。自首至足,若納於匣。呼之不應。公急召巫醫,百計解救。夜半始蘇,曰:“怕殺!怕殺!方前言畢時,見一長人ㄏ奴出,先老主人坐堂上,聲色俱厲,曰:‘爾為吾家世僕,吾之遺訓,爾豈不知!何得導五郎蓄戲子?著捆打四十,活掩棺中!’奴悶絕,不知所為。最後聞遠遠有呼喚聲,奴在棺中,欲應不能。後稍覺清快,亦不知何以得出。”驗其臀,果有青黑痕。
獵戶除狐
海昌元化鎮,有富家,臥房三間在樓上。日間,人俱下樓理家務。一日其婦上樓取衣,樓門內閉,加橛焉。因思:家中人皆在下,誰為此者?板隙窺之,見男子坐於床,疑為偷兒,呼家人齊上。其人大聲曰:“我當移家此樓。我先來,家眷行且至矣。假爾床桌一用,餘物還汝。”自窗間擲其篋箱零星之物於地。少頃,聞樓上聚語聲,三間房內,老幼雜沓,敲盤而唱曰:“主人翁!主人翁!千里客來,酒無一鍾?”其家畏之,具酒四桌置庭中,其桌即憑空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