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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難致,奈何?』又一戚曰:『遣奴騎長鬣馬去,立請可來。』言畢,果一蒼頭奴來騎我。我自念平日食主人芻豆,今主母有急,是我報恩時,即奮鬣行。遇一澗絕險,兩崖相隔丈許,紆其途,原可緩到,而一時救主心切,遂騰身躍起,跌入深崖中,骨折而死。蒼頭以抱我背故,不觸峰崖,轉得不死。我死後,登時見白鬚翁引我至一衙門,見烏紗神上坐,曰:『此馬有良心,在人且難得,而況畜乎!』差役書一牒,若古篆文,縛置我蹄上,曰:『押送他一好處。』遂冉冉而升,不覺已入輪迴,為紹興呂氏家兒。週歲後,頭上發猶分兩處,如馬鬣鬖鬖然,故名兆鬣也。”
張又華
安慶生員陳庶寧,就館於淮寧。重九登高,出南門,過一墓,若有青煙起者。諦視之,覺冷風吹來,毛骨作噤。歸館中。
夜夢至僧舍,明窗淨几,竹木蕭然。東壁上松江箋一小幅,上有詩,題是《牡丹》,首句雲“東風吹出一枝紅”,意不以為佳,視紙尾,署“張又華”三字。正把玩間,有推門入者:瞪眼而紅鼻,身甚矮,年四十餘,曰:“我即張又華也。汝在此讀我詩,何以有輕我之意?”陳曰:“不敢。”解釋良久。紅鼻者自指其面曰:“汝道我人耶,鬼耶?”陳曰:“君來有冷氣,殆鬼也。”曰:“汝以為我是善鬼耶,惡鬼耶?”陳曰:“能詠詩,當是善鬼。”紅鼻者曰:“不然,我惡鬼也。”即前攫之,冷氣愈甚,如一團冰沁入心坎中。陳避竹榻旁,鬼抱持之,以手掐其外腎,痛不可忍,大驚而醒,腎囊已腫如斗大矣。從此寒熱往來,醫不能治,遂卒館中。
淮寧令為之殯殮,義甚篤,然心終疑中何冤譴,偶問邑中老吏:“汝知此間有張又華乎?”曰:“此安慶府承發科吏書也,死已二年。平生罪惡多端,而好作歪詩,某曾認識之:赤紅鼻,短身材。死,葬在南門外。”即陳所吹冷風處也。
官癖
相傳南陽府有明季太守某歿於署中,自後其靈不散,每至黎明發點時,必烏紗束帶上堂南向坐,有吏役叩頭,猶能頷之作受拜狀。日光大明,始不復見。雍正間,太守喬公到任,聞其事,笑曰:“此有官癖者也,身雖死,不自知其死故耳。我當有以曉之。”乃未黎明即朝衣冠,先上堂南向坐。至發點時,烏紗者遠遠來,見堂上已有人佔坐,不覺趑趄不前,長吁一聲而逝。自此怪絕。
鑄文局
句容楊瓊芳,康熙某科解元也。場中題是“譬如為山”一節,出場後,覺通篇得意,而中二股有數語未愜。夜夢至文昌殿中,帝君上坐,旁列爐灶甚多,火光赫然。楊問:“何為?”旁判官長鬚者笑曰:“向例:場屋文章,必在此用丹爐鼓鑄。或不甚佳者,必加炭之鍛鍊之,使其完美,方進呈上帝。”楊急向爐中取觀,則己所作場屋文也,所不愜意處業已改鑄好矣,字字皆有金光,乃苦記之。一驚而醒,意轉不樂,以為此心切故耳,安得場中文如夢中文耶!
未幾,貢院中火起,燒試卷二十七本,監臨官按字號命舉子入場重錄原文。楊入場,照依夢中火爐上改鑄文錄之,遂中第一。
染坊椎
華亭民陳某,有一妻一妾,妻無子而妾生子,妻妒之,伺妾出外,暗投其子於河。鄰有開染坊婦在河中椎衣,見小兒泛泛然隨流來,哀而救之。抱兒入室,哺以乳粥,忘其敲衣之椎尚在河也。陳妻雖沉兒,猶恐兒不死,復往河邊察視,不見兒,但見椎浮在水,笑曰:“吾洗衣正少此物。”遂取歸,懸之床側。
亡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