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捽捽有聲。後又一小人,高不滿三尺,頭甚大,亦綠面綠衣冠,共至榻前,舉袖上下作舞狀。香亭欲呼而口噤,耳中聞邵語言,竟不能答。正惶惑間,見榻旁几上又倚一人,麻面長髯,頭戴紗帽,腰束大帶,指長人曰:“此非鬼也。”指大頭者曰:“此鬼也。”又向二人揮手作語。二人點頭,各向香亭拱手。每一拱手,則倒退一步,三拱三退出,紗帽者亦拱手而沒。香亭遽起,方欲出戶,邵亦狂呼突起奔而入,口稱“怪事”不絕。香亭謂邵:“亦見大小綠人耶?”邵搖手曰:“否,否。方就枕時,覺床側小屋內陰風習習,冷侵毛髮,不能成寐,因與公相語。繼呼公不答,見屋內有大小人面若盂若盎者數十,來去無定。初疑眼花,不之怪。忽大小人面層迭堆門限中,上下皆滿,又一巨面大如磨盤,加於眾面之上,皆視我而笑,乃投枕起,不知所謂綠人也。”香亭亦告以所見,遂此不秣馬而行。

及時,聞二僕伕嘖嘖私語云:“昨宵所宿鬼店也,投宿者多死,否則病瘋佯狂。縣官疲於相驗,禁閉已十餘年。昨一宿無恙,豈怪絕耶,抑二客當貴耶?”

紅衣娘

劉介石太守,少事乩仙,自言任泰州分司時,每日祈請,來者或稱仙女,或稱司花女,或稱海外瑤姬,或稱瑤臺侍者。吟詩鄙俚,不成章句;說休咎,一無所應。

署後藕花洲上有樓,相傳為秦少游故跡。一夕,登樓書符,乩忽判“紅衣娘”三字。問以事,不答,但書雲:“眼如魚目徹宵懸,心似酒旗終日掛。月光照破十三樓,獨自上來獨自下。”太守見詩,覺異,請退。次夕復請,又書:“紅衣娘來也。”太守問:“仙屬何籍?詩似有怨。且十三樓非此地有也,何以見詠?”又書曰:“十三樓愛十三時,樓是樓非那得知。寄語藕花洲上客,今宵燈下是佳期。”書畢,乩動不止。太守懼,棄盤奔就寐榻,見二婢持綠紗燈,引紅衣娘冉冉至矣。拔劍揮之,隨手而滅。自是每夕必至,不能安寢。數月後遷居始絕。

秀民冊

丹陽荊某,應童子試。夢至一廟,上坐王者,階前諸吏捧冊立,儀狀甚偉。荊指冊詢吏:“何物?”答曰:“科甲冊。”荊欣然曰:“為我一查。”吏曰:“可。”荊生平以鼎元自負,首請《鼎甲冊》,遍閱無名;複查《進士孝廉冊》,皆無名。不覺變色。一吏曰:“或在《明經秀才冊》乎!”遍查亦無。荊大笑曰:“此妄耳。以某文學,可魁天下,何患不得一秀才!”欲碎其冊,吏曰:“勿怒,尚有《秀民冊》可查。秀民者,皆有文而無祿者也。人間以鼎甲為第一,天上以秀民為第一。此冊為宣明王所掌,君可向王請之。”

如其言,王於案上出一冊,黃金絲穿白玉牒,啟第一頁,第一名即“丹陽荊某”。荊大哭,王笑曰:“汝何痴也!汝試數從古有幾個名狀元、名主試乎?韓文公孫袞中狀元,人但知韓文公,不知有袞;羅隱終身不第,至今人知有羅隱。汝當歸而求之實學可耳。”荊問:“科第中皆無實學乎?”王曰:“即有文才,又有文福,一代不過數人,如韓、白、歐、蘇是也。此其姓名,別在紫瓊宮上,與汝尤無分也。”荊未對,王拂衣起,高吟曰:“一第區區何足羨,貴人傳者古無多。”荊驚醒怏怏,卒不第以終。

妓仙

蘇州西磧山後有云隘峰,相傳其上多仙蹟,能捨身而上,不死即得仙。有王生者,屢試不第,乃抗志與家人別,裹糧登焉。更上,得平原,廣百畝許,雲樹蓊鬱中,隱隱見懸崖上有一女子,衣裝如世人,徘徊樹下。心異之,趨而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