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會兒,晴楓才悠悠地醒來。

“嗚---哇---”拖著哭腔的一長聲在中午靜悄悄的醫院裡,特別顯得悽癘。叫聲中,晴楓又一竄,口中叫著“我的死鬼呀--”拚命往太平間奔去。幾個搶救的醫生和圍觀的病人家屬驚得目瞪口呆的不知怎麼辦才好。

等到任容的大哥、嫂子,兒子、女兒獲悉趕到醫院,只見楊晴楓還靠在太平間的鐵門上哀哀地哭個不停。嘴裡嘰哩咕嚕的不知在唸叨點啥。樣子已經和電影裡的女鬼相差無幾了。在仁金和她女兒的拖拉下,才哀哀啼啼地離開太平間,到醫生處瞭解任容死前的情況。

原來,當天楊晴楓離開後不一會兒,任容就醒來了,感到要小便,喊晴楓,不見人,就支撐著自己起來,可剛爬起來,就一下摔在地上,鼻口被拖下去的被子塞住了,爬又爬不起,一口氣就被悶住了,等到醫生查房時發現,任容早已斷氣了。因此,醫生開了死亡證明書,見家屬不在,就叫護工拖到太平間裡去了。聽到這裡,楊晴楓又一次亂拉自己的頭髮,亂敲自己的巴掌,口裡一個勁的哭叫,“都怪我,都怪我,我該死,我該死。”還是醫生勸道,“事情到這個地步,責怪是沒有用的了,從另一方面說,也許這是死者的福氣,他活著也十分痛苦,到還不如現在這樣一了百了,去他的極樂世界了。”任金和他的媳婦都眼淚汪汪的,任容的女兒就大聲地哭了出來。

由於天氣炎熱,任容的出殯選在“三朝”。

七月中的天總是熱浪襲人,這一天,一清早,氣溫就在三十四度上下,太陽一出來,就只見霧濛濛的,一眼望去,遠處的空氣裡就好象飄著銀絲,一閃一閃的刺人眼,陽光看起來並不特別厲害,可總讓人覺得有毛毛蟲在人身上鑽似的,渾身覺得不自在。呼吸起來就象有什麼堵著喉嚨一樣,要比往日多化許多力氣。

任容家門前用油布搭了個大涼棚,一大清早就哭聲不斷。任容娘得知任容病逝的訊息後就一睡不起,任容老婆楊晴楓也已被強制注射了安靜劑,只會呆呆地坐在門口的長凳上,怔怔的看著出出進進忙碌的鄉鄰,偶而發出一兩聲似哭非哭的乾嚎。涼棚下面,正中放著一張八仙桌,四張長凳分四面安放,幾個幫忙的村人在做著孝袖套,嘴裡時不時發出一兩下悲嘆。

任容的大舅子第一個來到,任容女兒小芯見舅舅來了就呀呀的哭了幾下,算是迎接。晴楓只會咧咧嘴,算是與大哥打招呼了。任容的兒子叫了聲“舅舅”後,就讓舅舅坐到長凳上,併到裡間給舅舅端來了茶水。舅舅卻到堂屋給任容鞠了一個躬放好了手裡的花圈,才回到桌子旁坐下,一臉的悲傷就寫在了臉上。幫忙的村人見任容大舅爺來了,就小聲的打著招呼,自覺的收拾好東西,退下去了。任容的大哥從裡間走出來,叫一聲孃舅後就坐到任容舅子的對面,陪著他說話。

任金流著淚簡單地介紹了一下任容喪事的籌辦過程,任容的大舅子也只有唉聲嘆氣的份,聽到動情處,就落下幾滴淚來。

“唉,正是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哪,一個多月前,他還跟我說,要我為他留意我們那裡有沒有好豬種,說是今年還要養一圈豬想趕在年前出圈。”任容大舅子幽幽地說。

“誰說不是?前幾天我去探病的時候,他還給我說,要把豬圈清理一下,以便儘快趁豬仔價便宜的時候捉兩個小豬進去。誰知不幾天就作古了,實在是估計不到,可憐他拋下了孤兒寡母的,真不知道以後怎麼辦哪。”任金也順著任容大舅子的話往下說。

說話間,雨理拿了一個大花圈也來到了任容靈前,作為前任生產隊長,雨理代表老大房生產隊送來了一個大花圈。花圈上的輓聯寫著,“任容老隊長千古,老大房生產隊全體社員拜挽”。

任容兒子接過雨理的花圈,放到了任容靈床的頂頭,就請雨理和他的舅舅坐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