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回去了能幹什麼呢?加上家裡還有四個弟妹,我回去不要說工作難找,連住的地方也成問題。我想來想去,還是決定留下來,這個你可以放一萬個心。”

首燕說著幾乎要哭出來了,重重的嚥氣聲,使她的肩膀一聳一聳的。

雨理不忍心看心愛的人流眼淚,就幽幽地勸道,“我絕對沒有其他意思,老人家有這樣那樣的想法也是正常的。我說穿了,我也有顧慮的,我最大的擔心是我恐怕配不上你,將來如果你上調走了,不是近,而在江西那,路遠迢迢的,如果有些什麼事的話,叫又叫不應,走又走不及,那真是很麻煩的事情。再說,將來你是城市戶口,我在農村,那算什麼呀?”

雨理本想勸幾句的,卻說了更讓首燕揪心的話,連他自己也弄不清自己到底怎麼會說出這樣一番話來,也許是沉在心底太久的緣故吧,一下就爆發出來了。

聽到這裡,首燕再也忍不住了,抽抽泣泣的哭出了聲音,一群路過的小孩都回過頭來好奇的看著他倆,指指戳戳的議論。雨理見此情景,就從口袋裡掏出手巾給首燕擦淚,同時把她拉了起來,嘴裡一個勁地說,“你看,你看,這樣子多難看,人家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欺負你了呢。”

首燕雖然收住了哭聲,但還是忍不住一會兒噎一口氣,手不住的在眼睛上擦,兩人一步一搖的向錫山上走去。暖溼的南風吹在臉上,使人心裡有一種說不出的焦燥,兩人各自想著心事,好長一會兒誰也不吭聲,只有高樹上的知了在“知了--知了--”的叫個不停。偶爾傳來一兩聲白頭翁的“唧喳”的叫聲,由於天熱,公園裡幾乎看不到走動的人影。

兩人沿著石階慢騰騰的往山頂走去,四周的樹影把他倆包裹的嚴嚴實實,長時間的沉默,使活潑的首燕再也耐不住了,她踢動了石階上一粒礙人的石子,長長的嘆了一口氣,自言自語的說道,“哎,我的命怎麼這麼苦哪!小時候吃不飽,穿不好,讀書時,知識沒學到,上山下鄉第一個,現在回城輪不到。哎!”又是一聲哀怨的長嘆。雨倫還是不響。

“你到是講話呀,你,”

首燕用手戳了雨倫後背一下,雨倫是話不投機半句多,儘管首燕逼他講話,他回過頭來勉強咧了咧嘴,還是沒有說出話來,這下首燕真的惱了,嘴一撅,手一甩,蹲了一下腳狠狠地說:“好好好,我不上去了,你走吧。”

說完就返回身只管自己往山下走去。雨倫這才停下腳步回過身來,看著首燕漸漸遠去的後背,苦笑了一下,搖了搖頭,“你呀,你叫我有什麼好說的呢,我還不是和你一樣窩心,嘿,該死的戶口,不知到什麼時候才會消失。工農差別何時才會沒有,你想你將來如果回江西去了,只留下我一個人,孤零零的在這該死的輪窯上,怎麼過下去呢?”

聽到雨倫開了口,首燕才停住了腳步,回過頭來,蹙著眉頭,象是不認識似的看著雨倫的臉,又返身向雨倫一步一步躉過來。

“我可不管將來怎樣,我要的是現在,現在!”

雨倫擦了一下油汗,索性蹲了下來,就勢坐在山路旁一塊高出的石頭上,右手託著下巴,張了張嘴,想說什麼又咽了下去。

首燕快速回到雨倫身邊,在他身旁的石頭上,長嘆了一口氣,隨手撿起一粒石子重重的向遠處扔出去。長時間的沉默,其實兩人內心都沒有平靜。

首燕自從七年前來到插隊的地方,一直過著很平靜的生活,出工、收工,成天跟泥巴打交道,泥裡水裡爬來滾去,一天到晚忙得象個機器人似的,什麼事業、愛情等幾乎都已經忘記了。儘管這兩年有許多媒人上門來,跟她嬸嘰嘰咕咕的為她做媒,但她不是迴避就是看不上,根本就沒有把談戀愛的事放到心裡去,一直到今年春節回江西,在母親反覆催問下,她還堅定的回答‘沒有“兩個字。可是當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