絲悠遠的靜謐()。

八根銅柱上,有四根拴著手臂粗的金屬鏈,連到了東南西北四面比較低的山峰上,憑空架起四座索橋。那鐵鏈在料峭的山風中微微搖晃,似乎那不是鐵鏈,而是一息遊絲,隨時都會斷裂。

但四根鏈橋,就是外界同為劍閣所有的聯絡。

其中一根鐵鏈,連結到了程鈞腳下的山峰。

程鈞嘗試了一下,還是不能飛行,也不能釋放輕靈術,想要去劍閣,必須從鐵鏈上走過去。當下腳步移動,穩穩當當的邁了上去。

一步一步,憑虛御空,前進。

山風很大,尤其當他離開了懸崖的憑依,走到半空的時候,可以明顯感覺到腳下的搖晃。鐵鏈在凌冽的風中搖曳的像風箏線,隨著程鈞的腳步踏上,發出嘎啦嘎啦的響聲。如此顛簸,腳下又是就是萬丈深淵,尋常人只要一想起來,就要遍地生寒,何況走上去。

不過,程鈞不是一般人。

就算他不是重生而來的大修士,他至少也是個築基修士,程鈞沒聽說過修士恐高的。就算是入道的修士,也有機會乘坐仙鶴在天空翱翔,而仙鶴的背部,不一定比鐵鏈更穩定。唯一的區別就是,在仙鶴背上可以閉上眼睛,而在鐵鏈上則不能。

程鈞的身手,在修士當中相當不錯。即使沒有上一世多年練武的底子,但他還有不錯的身體作為根基,俗世的輕功信手拈來。為了減少衣衫透風形成的阻力,他將長衫脫下來,只剩下裡面的褂子,雖少了衣襟帶風的瀟灑,卻也乾淨利索,走起來輕鬆隨意。

走到了一半的路途,程鈞突然覺得身子一冷,激靈靈打了個寒戰。這種寒冷顯然不屬於自然的冰冷,而像是——被劍鋒及體之後,汗毛乍起的冷意。從脖子一直冷到脊髓。

劍閣——或者說劍祖出手了()。

寒意越來越盛,程鈞能感覺到寒芒及體的冷意。眼前明明除了一跟晃晃悠悠的鐵鏈,就是開闊的天空,程鈞卻覺得自己好像走在刀尖上。眼前有無數白刃,在迎面等待著自己撞上去。

如果是在尋常,程鈞可以隨意釋放一個甲術,護住周圍,減少寒意和壓力的侵蝕。但現在是在劍閣之前,他一個法術都放不出來。只能任由蘊含著劍一樣寒冷的壓力籠罩著自己。

再往前走幾步,程鈞只覺得眼前一花。眼前彷彿萬道光芒,道道都是劍刃反射的寒光。這些寒光有的還在遠處默默閃爍,有的卻已經近在眼前。

不好!

程鈞心中一凜,這是劍芒的壓力壓迫眼珠的表現。輕而易舉就讓他出現幻覺,這些幻覺是身體本身不適宜產生的,和神識無關。如果劍祖的壓力直接侵入他的腦海,他還可以用神識防禦,但是這麼直接從外面產生力,他在放不出法術的時候,幾乎是無解的。

但是——那畢竟也只是幻術。只要知道是幻術,就可以無視。

程鈞想要停下來,至少調整一下狀態,然後再走過去。或者乾脆閉上眼睛,憑藉腳下的感覺,就足以橫渡懸崖。

然而,一個直覺告訴他——絕對不行!

不能停下,更不能閉眼。

走過去,直視前方,堂堂正正的走過去!

這是作為一個劍修最基本的信條,一往無前,刀斧不避!

程鈞的心思轉了幾次,但依舊沒有任何猶豫,腳步一步步向前,節奏從來沒有亂過。

離著劍閣越近,受到的壓迫感越強,甚至因為目光受到壓迫,產生了大片大片的眩暈()。在這樣的眩暈下,視力甚至聽力都不足以成為前進的依據,能夠支援前進的,只有直覺和勇氣。

“咚”程鈞的腳步落在地上。

這是實地。

再長的鎖鏈橋,也有走完的時候。何況程鈞走的並不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