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吧。」

「這裡有一個脂肪瘤。」

我看著她,希望在她雙眼中,找到蛛絲馬跡。

「我們依例抽樣檢查一下。」

我一骨碌自床上跳起來,「我不過是來取兩顆止痛藥,沒想到會有這樣的麻煩。」

「很簡單的——」

「我不想做。」

我扣鈕子便走。

拉開醫務所的門,便看到馬佩霞,我惱怒地說:「你的醫生朋友是個郎中,我來止痛,她卻幾乎沒推薦我把腦袋也換掉。」

醫生沒有生氣,馬佩霞卻白我一眼。

我莫名其妙地激動。

醫生過來說:「不要害怕。」

我害怕,怕什麼?拉著馬佩霞就走。

到街上,風一吹,人醒過來,問馬佩霞:「你怎麼來了?」

「來看你可需要照顧。」

「你原不必這樣。」我握住她的手,「快要做新娘子了,忙不過來的苦,還得抽空出來照顧我。」

「怎麼忽然客氣起來。」她微笑。

我沒有回答。

「承鈺,我一直想,如果沒有我,你同傅於琛不至於到現在這樣吧。」

我一怔,失笑,人總是離不開自我中心,連溫柔謙和的馬佩霞都不例外,她把自己看得太重要了,我不忍告訴她,她不過是傅於琛芸芸舞伴中的一名,即使舞姿出色,他也不會同她過一輩子。

當下我微笑道:「我們現在不是很好嗎?」

她不言語。

「我疲倦,要回去休息。」

「我送你。」

我沒有拒絕。

車子到門口,馬佩霞問:「要不要我上來陪你?」

我搖搖頭。

上得樓來,用鎖匙開了門,看到客廳裡坐著一位女客。我一怔,這是誰,我並沒有約人。

女客聞聲轉過頭來,見到我,立即揚聲笑說:「我是喬梅琳,不請自來,請勿見怪。」

我十分意外,多年來與老一代的人相處,已經學慣他們摸啞謎,很少接觸到如此開門見山的人。

「嗨,」她說,「好嗎?」

喬梅琳比晚上濃妝的她要年輕好幾歲,一雙眼睛晶光燦爛,照得我幾乎睜不開眼來。

她精神這樣充沛,像是服食了什麼藥似的。

我疲倦地說:「喬小姐,今日我沒準備見客,精神也不好。」

她立即問:「有什麼事,我能否幫你?」

多麼熱情,而且表露得那麼自然率直坦誠,我深深詫異,對我來說,相識十年,才可以成為朋友,而敵人,敵人要二十年的交情才夠資格。

喬梅琳笑著說:「我一直希望能夠做得像你那樣國際著名,成為哈潑雜誌選出來的美女。」

「這兩年有色模特兒大大抬頭,風氣所鍾而已。」

她上門來,到底是為什麼?

「我路過這兒,順便探訪你,如果你不介意,我們可否喝杯茶?」

「為姚永欽嗎?」我為她的坦率所感染。

她一怔「不不不不不,」一疊聲地說,「不是我誇口,似他那樣的公子哥兒,本市是很多的,喬梅琳不必為他擔心事。」

我笑問:「那麼你上來,是特地為了要與我做朋友?」

「有何不可呢?不是已經說過,我仰慕你已經有一段時候了。」

我去開了門,「有空我們吃茶吧。」

「如果你真的關心姚永欽,那麼讓我告訴你,他昨天下午已經同另外一位小姐到裡奧熱內盧度假去了。」

我喜出望外,隨即壓抑自己,「啊是,裡奧在這種氣候可美得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