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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石灰水一刷,牆上的血跡就被抹得一乾二淨,等到張慧婷住進來的時候,血腥之氣早已風乾。張慧婷並不知道這屋裡發生過什麼,只知道房租只要八十塊錢,比其他地方同樣的房子要便宜一半,於是就毫不猶豫地租下了。張慧婷的全部家當就是一個人造革箱子,裡面是一些缺少時尚的衣裳和幾本過時財會專用教材,還有一些衛生巾和髮卡之類的小東西,五年多的婚姻就這麼被一個塑膠箱子概括了,她拎著箱子出門的時候,心裡有些悲涼,她對王韻玲說:“以前我年輕的時候不太相信這句話,女人幹得好,不如嫁得好,長得好,不如日子過得好。現在你看到我的下場了吧,你以後要多長一些心眼,找物件的時候讓姐姐幫你掌掌眼。”王韻玲不以為然地說:“我倒沒覺得你嫁得不好,齊立言是一個運氣不好的人,而不是一個做丈夫不好的人。”張慧婷見王韻玲不僅不響應自己的忠告,還為齊立言說話,就有些生氣地說:“那你嫁給齊立言試試看,不要說五年了,你過不了五個月就會走人。”
第二天一大早,王韻玲陪張慧婷一起去買了一張單人床和床單被褥暖水瓶,王韻玲送了張慧婷一個電飯鍋、一面鏡子、一個鬧鐘、一雙繡花拖鞋,總共花去了一百二十多塊錢,張慧婷不要,王韻玲急了:“你要是再推推拉拉見外的話,我就不睬你了。我的這份工作還是你讓給我的呢。”張慧婷摟住王韻玲,心裡湧起一股溫暖,這溫暖啟用了她已經凍僵的情感和思緒,酒樓的工作是她扔掉的,而不是讓掉的,王韻玲這個鄉下丫頭卻心存感恩之情,可自己當初為了嫁給齊立言拉著母親一起跳湖,齊立言卻一點都不念及她的情義,一腳就將她踹了,踹得義無反顧,踹得連心都不捨得跳一下,手都不會抖一下,想到這,她坐在佈置一新的出租屋裡的床沿上,落下淚來。王韻玲問她怎麼了,張慧婷抹了抹眼淚說沒什麼,有點傷心。txt電子書分享平臺
酒樓 8(2)
傍晚的時候,她去幼兒園看了一下女兒小慧,女兒唱著英文兒歌做遊戲,小臉紅撲撲的,跟媽媽分別的時候很流暢地揮著手說“byebye”,那神情和語氣與荷葉街已經毫不相干了。女兒還不知道爸爸媽媽已經離婚,離婚是什麼她也不會懂的,所以張慧婷打算對女兒說:“幼兒園離家太遠,媽媽住在這裡是想天天看到你。”
一個人的夜晚孤獨而漫長。當趙莉園長以女人的溫柔一刀拒絕了她當會計後,張慧婷意識到寄人籬下地混一口飯吃對於她這個敏感而又自尊的女人來說無異於乞討。後半夜的時候,馬路上偶爾駛過一兩輛汽車呼嘯而過,潑水一樣的聲音劃破寂靜的夜空和她無法寂靜的內心,此刻她已做出了一個比離婚更具挑戰性的決定,在出租屋裡開一個幼兒用品專賣店。出租屋與幼兒園一路之隔,前來接送和看望孩子的家長們必須從出租屋門口經過,她腦海裡浮現出家長和孩子們在她店裡搶購麵包、玩具的情景。這時,她拿起枕頭邊的傳呼機想看一下時間,傳呼機上顯示了一個號碼,似曾相識,搜腸刮肚了好半天,記起來了,是孫玉甫的大哥大號碼。
從秋天到冬天,對於孫玉甫來說兩個季節像是過去了兩個世紀。麗都賓館事件後,他擺平了公安巡防大隊副大隊長劉文,但他沒擺平張慧婷,沒擺平張慧婷,也就沒擺平自己的內心。他給張慧婷打過不下一千多次傳呼,一開始不回,後來就停機了,停機了的張慧婷就從他的世界裡失蹤了。他想去找張慧婷,到哪兒去找呢,保險公司不坐班,荷葉街是吃了豹子膽也不敢去,去了斷胳膊少腿的可能性很大,要想在大街上狹路相逢,這幾乎就是妄想著在大海里撈針,即使找到了又能怎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