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詠沉滯的點點頭。

咬咬牙,燕鐵衣道::“是誰把你糟蹋成這樣的?”

那張可怕的面孔更扭曲得厲害了,裴詠似是竭力想表達些什麼,他顫巍巍的比劃著那雙禿肘,臉色呈顯出一種褚紫漲紅的顏色,他的喉嚨裡發出“咕嚕””咕嚕”及“啊”“啊”的怪響,身體更抽搐得厲害,但是,他卻無法明確的告訴燕鐵衣一點什麼!

莊空離低低的道:“魁首,裴兄的嘴似是被什麼東西縫合的!”

心如刀絞,形色悲憤已極,燕鐵衣握拳透指的吼道:“告訴我,裴詠,是那一個王八蛋將你弄成了這樣?”

裴詠更是用力比劃著,他的淚水奪眶而出,喉嚨裡“啊”“嗷”個不停,身子也劇烈的搖晃起來,甚至連左腮上開的那個小洞也有白黏黏的膩液流出!

燕鐵衣切著齒叱道:“熊道元,去把李大夫請來,要快!”

熊道元匆匆轉身,飛奔而去,裴詠卻頻頻搖頭,淚水涔涔!

燕鐵衣緩緩的道:“你是說,不用去請大夫了?”

又點點頭,裴詠用禿肘指指自己,又在身上點了點,然後再慢慢搖頭——表示他已無可回生了!

輕輕握著他的斷肘,燕鐵衣強行壓制住心頭的悲楚辛酸與勃升的火焰,蹲了下來,傷感的道:“裴詠,不要自暴自棄,你只是受了點折磨而已,不會對生命有影響的,你會恢復健康的,相信我!……”

又搖搖頭,裴詠似乎十分焦急,也像疲乏得就要頹倒一樣。他那隻獨眼連連翻動,瘡口中血膿並出“啊”“啊”“嗷”“嗷”之聲混成一片,宛如——如一個黏痰堵住了喉管,隨時都可斷氣的久病之人一樣!

燕鐵衣焦急的道:“鎮靜點,裴詠,我知道你要告訴我些什麼,但你不要急,讓我們慢慢的想法子,總會叫你表達出你心裡想表達出的意思來!……”

但是,裴詠似乎來不及等了,他全身一陣緊似一陣的顫抖加上抽搐,爛眼及瘡口中的膿血黃水淌流不停,腮邊的小孔裡也湧出了更多涎液來!

輕輕拍著他的禿肘,燕鐵衣沉重的道:“別急別急,裴詠,你安靜一下,支援片刻,我們慢慢來——讓我一句一句問,你逐步逐步的反應,我們即將接近問題的中心——”裴詠盯視著燕鐵衣,他仍然顫抖著,抽搐著,但他也在竭力支擋,他的形狀之枯憔萎頹,不由不令人想到“油乾仃滅”之前的情形……這一刻,他是在用僅存的生命之火,煎熬著他的精神意志……

燕鐵衣亦凝注著他,悲慼的道:“裴詠,我們才一年不見,是麼?”

點點頭,裴詠喉中伊唔了幾聲。

燕鐵衣輕輕的道:“上次你來這裡,一切都還好好的,只這一段日子,卻已遭遇如此大變——而一個不是與你結有深仇大恨的人,勢必不會如此糟蹋你,那人一定是和你有著不共戴天的怨恨了?”

裴詠搖搖頭,但又急著點點頭。

唏噓一聲,燕鐵衣問:“那人,我也認得麼?”

裴詠這一次卻肯定的搖搖頭。

燕鐵衣道:“他知道我,知道我們的關係麼?”

裴詠點點頭,再搖搖頭。

略一沉思,燕鐵衣道:“你是說,他知道我了,但是不知道我們之間的關係?”

裴詠點點頭。

清楚緩慢的,燕鐵衣又道:“你們之間的仇恨,我曾否聽你提及過?”

裴詠悲傷的搖頭。

燕鐵衣道:“為什麼你一直沒向我提過呢?你的每一件事我都差不少知道呀!……難道說,這是近一年中才發生的麼?尚是早有遠因,才件近果?”

裴詠沉沉點了點頭。

燕鐵衣雙手互扭,沉沉的道:“為了什麼?財?色?親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