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他所面臨的已經不是簡單的失去了什麼各路屏障的問題,而是隨著太平店的餘彥祿殘部,被雄壯的太平紅軍鐵騎攆鴨子似的一路追到翟家所,來路都被封堵死了。不僅如此,本書轉載拾陸K文學網!五六千殘兵敗將向東北奔逃了小二十里,寧肯丟掉一切負擔,妄圖翻山越嶺繞路也要竄回固原老巢的唯一一線擺脫困境的夢想,也叫邵家灣至八里灣一線迎面出現的天朝紅軍大批武裝給打得粉碎。

與天朝紅軍耍了不知多少次遊擊把戲的任武,終於領略到了紅軍的真正厲害。這次,與以往任何的時候都不一樣,前面不僅有以逸待勞坐等堵截他們的人馬,背後,更是有無數漫山遍野的天朝紅軍咬住他們不放口,不會再給他們一絲一毫的機會。

密集的衛教軍殘餘被壓縮在了方圓僅僅不過數里的窄小區域內,在這裡,任武終於見到了只能說是暫時還活著的他的幾員大將。有由於行動的快,幾乎等於是有意向天朝紅軍拱手讓出了八里灣,才得以唯獨沒有多少損失的孫玉寶。有見勢不妙,丟下本部人馬拔腿先溜之大吉,才僥倖逃到此地的殿後大將餘彥祿。當然,也有被阻擋在五里店,又遭遇來自背後的天朝紅軍狠狠一刀,只好甩頭巾、扔衣服,半裸著徒步混在亂兵中翻山滾溝才終於團圓在一起的馬德元。

龐大的戰場出現了一個暫時的平靜。

令人眩目的烈日,此時開始用金黃色的晚霞凝視著眼前這片土地,及上面一切的生靈。

圍繞著一座土丘的任武等人,還算平坦的地勢上,是像一個個蠕動的蛆蟲粘連在一起的衛教軍那黑壓壓的一團人粥。

在他們的周圍,原本被晚霞映襯的更加金燦燦的黃土地,此時就像是由天空落下的皚皚白雪覆蓋著,形成了一個寬大的白色環帶,環帶之上,是繁星一般點綴著的血紅。

叱詫風雲了數個月,曾經在關中、陝北大地上縱橫馳騁,直至這裡都留下過一路數不清的血腥的任武,望著周圍這幾十個垂頭喪氣的大小統領們,放眼再看看那些被汗液、血漬和泥土滾裹的泥人似的灰頭土臉的回勇們,黃土高坡上的暴塵雖然像是重重的濃彩,塗抹的他幾乎看不清任何一個人的面部表情,可透過那一雙雙充滿恐怖的眼睛,他還是看到了每一個人的內心。完了。

他很有些戀戀不捨地回頭看了看,並不遙遠的寧夏,那是新生的穆斯林王國的聖地,可如今對他來說,那彷彿就是一場夢。就像是流淌在不遠處的那條看似清澈的“小甘河”,當五六千嘴唇乾裂、嗓子冒煙、肺管幾乎乾燥的就要爆裂的回教軍如同發瘋似的撲向它的懷抱的時候,才突然發現,那是苦澀的,根本無法下嚥,真好比是一個絕美透了頂的嬌媚娘子,看得,就是碰不得。再沒有什麼也許能比遇上這樣的事情更難受的了。

“弟兄們,看到了吧,他們這是為那些苦主復仇來了。這些漢人,都是嗜血的畜生,是貪得無厭的雜種,只要有他們存在一天,就沒有我們回回的生存之路。”任武用有些微微抖動的手,本書轉載拾陸K文學網!一指遠處正為了最後的衝擊養精蓄銳的對手,舔了舔乾裂得在滲血的嘴唇,然後看著周圍這些儼然已經失去了平素光彩的大小統領們,“馬佔鰲這個王八蛋,背棄了我們真主神聖的意志,甘當漢人的走狗……咳……”

由於過於激動,任武一陣劇咳,劇咳又一下牽動了他破爛的嘴唇,禁不住地臉上也在抽搐,他趕緊用手捂了捂嘴,“唉……”一聲長嘆之後,他竭力地挺了挺痠麻的腰背,活動活動兩條軟綿綿的腿,抬頭仰望著昏黃的天空,“只有我們才是整個族群的希望。”

說到這裡,他揉了揉兩個眼角兒。不能就這麼完了,他實在是不甘心。略微停頓了一刻,任武輕輕拍了拍身邊兒的馬德元,又看了看孫玉寶、餘彥祿等人,“今天,我們是身處絕境了,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