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膳時分了。

古人出行不便,尤其是夏日?,正午太熱,且不說人, 騾馬也受不住, 一般都?是天剛曉白便出發, 走?不到?正午就得停下來安營紮寨,等到?暑熱稍退才能繼續出發。

四爺笑她遲鈍,“早膳太晚, 如何能走?”, 況且, 昨夜裡的安排今日?也得見一見成果才是。

雖然看起來並不如人意。

二?人正說著話, 就見蘇培盛從外?頭進來,他隔著門簾子?就收住腳, 不敢再往裡頭去打攪主子?,小聲稟告, “主子?爺,十三爺求見”。

老十三怎麼來了?

剛才屋子?裡旖旎的氛圍瞬間消失不見,四爺慢吞吞的起身,心裡還在思量著十三為何會來。

不是說不想見十三,而是他眼裡容不下膽大包天之人,也不知到?底是哪個奴才吃了熊心豹子?膽,連主子?的行蹤都?敢往外?透露。

他遞了一個眼神給?蘇培盛。

蘇培盛自然是明白主子?爺的意思,他瞥了一眼耿清寧的臉色,有?些為難又有?些委屈,這莊子?都?快姓耿了,他怎麼查?又怎麼敢查?

查完了,還得他來受這個夾板氣。

耿清寧也有?些驚訝,便是她也是剛知道四爺今兒不走?,這位未來的常務副皇帝怎麼就知道這個信兒,還巴巴的趕過來了?

哦哦哦,她懂了,原來四爺今兒沒走?就是為了留下來見十三爺一面,嘖嘖,不愧是史書記載的兄弟情。

旁邊有?小丫鬟拿來見客的衣裳,自從上回四爺來過,莊子?上也開始常備他的衣裳———總不能叫他還跟上回一樣穿著皺巴成一團的衣裳回去。

這樣一想,他的重度強迫症是不是有?所改善?

四爺低頭掃視一眼,只叫蘇培盛領著兩個小太監將他身上剛才坐出來的皺褶扯平,又捏了捏耿清寧掛著不明笑容的臉頰,這才去了前?頭。

前?院裡擺著一個竹轎。

四爺眉心微皺,看來老十三的腿還沒好透,果然,進屋一看,十三的腿被衣裳蓋著看不出來什麼,但是整個人臉色發白,完全沒有?二?十來歲意氣風發的模樣,反倒是暮靄沉沉的。

可見,這皇宮內外?所有?人,離了萬歲爺的看重,是比失去生命更加可怕的事?兒。

自然,旁的話已經說不口?了,四爺放緩語氣,“怎麼不在家好好養著?你如今年輕不曉得輕重,以後老了,有?你後悔的時候”。

明明是被訓,十三爺卻挺高興的,四哥這是待他親近才會訓斥兩句,“是,四哥說的對,當下正養著呢,莊子?上比京中涼快,這腿也能好受些”。

天氣越熱,暑邪越盛,溼熱內蘊,這瘡就愈發的嚴重,膝蓋上的瘡潰了又長,長了再爛,太醫一個接一個的換,但就是沒有?好的時候。

其實?他的腿也不是一直這樣,只是好不容易養好了些,過年的時候又要跪天跪地跪祖宗跪皇上,自然還得壞上好長一段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