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裡頓時鴉雀無聲。

半晌,喀絲麗才嘆了一口氣,道:“既是如此,倒是我們僭越了,還望華姑娘海涵。”

青容在一旁欲言又止,我只裝作沒看到。

又閒扯了一些有的沒的,才送走了滿臉黯然的那兩位。

我長長地吁了一口氣,頹然倒在了床上。

我賭一毛錢歐陽少主握著金刀時的所思所想絕對與我無關,他多半是在思考怎麼才能利用這把金刀結好蒙古方面的勢力吧,比如……拖雷。

那天在石室裡交待“遺言”的時候,不小心說出了“我四哥是成吉思汗第四子”這種讓人很orz的句子,聰明如他,怎可能猜不到我的身份。

成吉思汗的女兒這種……相當有利用價值的人,如果說他居然會沒有什麼想法,那也未免太匪夷所思了。

果然和這種麻煩體質的人攪在一起,結果就只會有越來越多的麻煩啊。

等取回金刀,我一定以光速遠遁……嗯,一定!

益西嘉措番外:三生石上舊精魂

四十年前。

她笑著將左手中握著的東西攤開給他看,臉上的神情得意又快活。

“這畜生日日出入毒瘴之中,我就猜它身上有寶物,你瞧,果然有呢。有了這個,你再去那毒谷中也不妨事了……”

她忽地皺了皺眉頭,努力做出一副惡狠狠的神情來:

“你今後需得日日貼身帶著它,一刻也不準離身,不然……不然……我便是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好……”

“這樣……我就放心了……喂,臭和尚……你會不會……忘記……我……”

他已經連半個字也說不出來了,只能用力地搖著頭。

她這才滿意地彎起唇角,想了一想,又道:

“你……若是……有一刻敢忘記我……我下輩子……便絕不……再記得你……”

細若遊絲的語聲越來越微弱,漸至於無……

懷中的溫熱一點一滴地逝去。

他單手抱著她,從血泊中緩緩地站了起來。

原本就身形嬌小的她此刻更是輕得幾乎如同沒有份量一樣,胸腹被什麼活生生地撕了開來。

不遠處倒斃著一頭外形怪異的巨獸,頭部已被劈了開來,顯然曾經有人在其中搜尋過什麼,大張的口中可以看見利齒森森,上面還沾染著殷紅的血……

是她的血……

他恨極抬手,一掌便向那巨獸屍體擊了下去。

一掌、兩掌、三掌……三十掌……三百掌……右掌已是一片血肉模糊,而面前只餘一堆看不出形狀的肉泥。

良久。

一聲悲愴之極的長嘯驀地響了起來,山中迴音連綿,久久不息……

十九年前。

寺外信眾哭聲震天,身側僧侶面帶悲慼,口誦佛號。

他結跏趺坐,含笑圓寂。

法身火葬後得五色舍利子數十粒,被供奉於舍利塔內。

十五年前。

他在納木錯湖畔放牧,瞧著自家的羊兒都安安分分地啃著草,他便偷了個懶,躺在湖畔的大石上打起了盹兒。

據說他出生時帳篷周圍忽然開出了無數從未見過的鮮花,三個月時便能講話,一歲時便能唸誦佛經……所有人都認定他是某位高僧的轉世,見到他都會恭謹地彎下腰,就連父母待他也是尊敬多過慈愛。

如果不是他極力要求,這放羊的活兒絕不會落到他頭上。

自打有記憶以來,他就總覺得自己忘記了什麼很重要的事情,卻怎麼想也想不起來。

父親帶他到聖山朝拜的時候,他偷偷問過路上遇到的老喇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