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賈寶玉他……”

“他也很善良是不是?幫了很多災民是不是?”

林修竹沉思許久,咬牙道:“是!”

“那只是表面!”

賈雨村悵然道:“那賈寶玉,其實跟為師是一樣的人。

再告訴你一件事情吧,馮府滿門二十九條人命,其實是為師,

親手殺的。”

回到自己的屋舍,林修竹的腦袋還懵懵作響。

文人,

齊家,

治國,

平天下?

文人,

以天地為棋盤,

豪傑作黑白?

文人……

什麼是文人?

什麼才是文人!

林修竹執著筆毫,研磨墨條,直到硯臺裡的濃墨溢了滿桌,突然滿臉都是陰狠,神經質的顫笑起來。

林修竹的臉色透著青,瞳孔透著血,把滿溢桌面的黑色墨跡抹了一臉一嘴。

又衝著心口,狠狠的拍了好大的一片汙漬。

寶玉回到客棧,襲人早就準備好香濃的羹湯,小火煲著,就等他回來吃。

進去小院就是濃郁的香氣撲面而來,其中有小米粥底子的稠,還有當歸、黃芪等藥材的滋補香味。

襲人拿了從賈府捎來的白玉小瓷碗,看著寶玉吃完,出去操兌王善保等人的伙食。這就簡單了,要吃什麼,吩咐客棧的小二就好。

按照寶玉說的,襲人專門點了十幾種野山雞的菜餚,讓王善保、李貴並著茗煙這個潑猴吃個肚圓,也就上了馬車,直奔賈府在金陵城的莊子。

馬車悠哉悠哉的走,玎脖子上掛著幾隻燒熟的雞,一口雞肉,一口美酒十分自在,沒過多久,就到了城外的莊園。

說是莊園,其實是一個村莊,幾乎有普通鎮子的大小,村外還有連綿幾千傾的土地。

村子裡有兩千戶人家,在村子的中央,是賈府在金陵的祖產,一座小橋流水很是典雅的庭院。

寶玉讓王善保弄了魚竿,在流淌過庭院的小河邊釣魚。

襲人一邊縫補衣裳,一邊滿足的道:“爺,要說這針線上的活計,就是晴雯那丫頭最好。我給您做秀才袍子,可不覺得委屈了?”

寶玉敲她一下,搖頭道:“那是真個委屈了。你這丫頭賢惠的很,就是針線活不細發,委屈了爺這個首榜首席。”

襲人差點跳起來,又險些紮了手。

本以為寶玉得不到好名次,沒敢多問,誰知道是首榜首席?

襲人樂呵呵的,要去準備晚宴,要好生慶賀一翻。

寶玉攔住她,笑道:“這我也沒有想到呢,說不得最近要忙起來,你還是把晚宴的事情放下,幫我堵著門。”

秀才大考的事情不用瞞著,因為瞞不住。

還沒過完這個下午,就有很多人前來拜訪,最前面的就是八位監考舉人。

兩個法道舉人送了賀儀也就罷了,礙於跟賈府的關係,只是禮儀上做夠,不會和寶玉見面,但是那六個王道舉人,都是要和寶玉暢談的。

說是暢談,其實就是拉關係。

寶玉有賈府嫡子的身份,又是秀才大考的首榜首席,這暢談的場面,怎麼也不能小了。管理莊子的幾個家人都是老妖級別的,聽到這件事情,樂得把莊子翻了個底朝天,硬是要把排場鋪出來中都城的場景去。

寶玉氣得大罵,讓把東西還給莊戶,只擺了一大桌,和六位舉人暢飲談笑。

屋裡弄好了火炕,一片溫暖,寶玉沒穿雀金裘,只把秀才的白色素袍穿在身上。

白衣玉面,妥善襯出了一種翩翩君子的風範出來,很是招惹眼球。